允昌伤势太重,再加上这一路的鞍马劳顿,回到府中时已然体力透支到不行,刚一沾到床,便沉沉地睡去了。
镜台和见萸等到师父胜利归来,还顺利地带回了许久未归的允昌神上,心中自然是欣喜得不行。
尽管这允昌神上身上的伤口看着都吓人,尽管莲在师父那满面的倦容也定是受了很多的苦。
不过,一家人再度团员,怎么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可是,这两个小丫头还未从师父回归的喜悦中缓过神来,便见无克一脸阴沉地走进屋内,对她们说,桓宇带兵前来,说是要拿下镜台和莲在。
罪名是偷练禁忌之术和纵容徒弟明知故犯。
听了这话,镜台拍案而起,破口大骂,“偷练禁术?纵容徒弟?!他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啊!当初明明是他非要告诉我口诀的!”
这个桓宇神上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本以为他跟见萸在一起,会改过自新,可是这样看来,根本就是狗改不了吃屎,本性难移!
镜台越来越气,冲着见萸就吼了一声,“见萸!就这样的人,你还跟他在一起干嘛?!”
其实,她没有要迁怒见萸的意思,但是桓宇做的这么过分,她自然而然地第一个便想到了与他关系最近的见萸。
师父刚刚救回了遍体鳞伤的允昌神上,他桓宇就这么迫不及待地上门找事,带了一大帮的天兵天将,像是要来抄家一般。
真是欺人太甚!趁着他们孤立无援力量最弱的时候来趁人之危,真是卑鄙!
一家人再度团员,本来是一件多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可是偏偏又来这么一出,真是扫兴!
镜台一句呵斥出口,沾染着满满的怒气。无克看了一眼同样面带不善的见萸,默默走出了屋去。
一直阴沉着脸色的见萸在听到镜台这么说之后,抬眼看了她一下,然后阴测测地开口,“你当真以为,自己家里的那位,是个什么好货色?”
此言一出,如平地一声雷,重重地炸裂在镜台的世界里。
不知道为什么见萸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但是镜台知道,依见萸的性格,她说出的话,定是会掐着证据在手里。空口白牙的无稽之谈,从来都不是萧见萸会做出的事情。
镜台猛地抬头,诧异之色已然胜过愤怒,“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你自己问他,”见萸起身,冷冷地睥睨着镜台,“桓宇是怎么知道师父和允昌师父已经回来的,难不成他自己会算?”
刚刚无克一脸阴沉着进屋,说是桓宇已经带兵堵在了门口,那样忧心忡忡的神态,还当真是做足了忠诚的分量。
可是,这演技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已经造访过他心境的见萸。她尚还记得,当初那一片波涛汹涌的海洋里,无克的结局,最终还是沉入的黑暗。
无克仍旧是与桓宇站在同一派,今天这口风,一定是他透露给桓宇听的!
呵,贼喊捉贼的把戏玩得还真是漂亮,见萸特别想揪着无克的脖领子,问一问他,把镜台这丫头唬得团团转,是不是非常有成就感?
另一边的镜台还是没大听懂,一双懵懂的眸子眨了眨,“啊?我,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那我便告诉你。”
见萸朝她走近,脸上挂着一副让人有些心底发毛的诡笑。
是时候拆穿无克的老底了,不然,他都已经将她卖了,这傻丫头还被蒙在鼓里,做着千秋大梦,以为那仙尊大人真的爱她如生命。
望着那一双清澈的眸子,见萸越发冷凌了眸色,一字一句地开始述说,言语之深刻是入了骨的咬牙切齿。
“苏镜台,你听好了。你以为我跟桓宇在一起,是自讨苦吃,他明明在害我们,我却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傻傻看不清楚。但是你不知道,一直深深爱着你的无克仙尊,也是和桓宇同一战线的。更有甚者,无克明里一套,暗地里却一直在给对方通风报信,只是你都不知道而已。”
不出所料,镜台听到见萸这么说,一下子傻掉了。见萸是说,无克是背叛者,无克是我们的敌人?
怎么可能?镜台摇摇头,一定是见萸弄错了,不会这样的,不会的......
刚想开口反驳的镜台却被见萸打断,“镜台,你知道我会读心术的吧。我读过无克的心境,我说过的一切,都是有实打实的证据的。”
这下子,镜台彻底没话说了,定定地看着见萸,眸光闪闪,神色复杂。
见萸并没有就此打住,憋了一肚子的话,今天,她就尽数都讲给她听。
“而且,今天师父回来,也是无克给桓宇通风报信的。”见萸深深地望进镜台的眼睛里,以由上至下的俯视角度,坚定而不带一丝温度,她说的话,字字戳心,毫不犹豫地给无克判了死刑,“论卑鄙论小人,你的仙尊大人,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语终了,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维持着这样的姿势,默默对视。
见萸以为,自己隐忍了这么久的话,自己憋了这么久的秘密,一下子说出来,心情会很舒服。
但是,在她看到镜台那一双大眼睛里充盈了满满的绝望时,突然就无比心疼。
是啊,对于镜台来说,这样的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那个一直以为可以厮守一生的爱人,却毫不犹豫地推她向绝望的深渊;那一句一句犹在耳畔的蜜语甜言,却只是麻痹警惕的遮羞布。
她的世界,本来是繁花朵朵,春意盎然。通未之术的磨练,似是给这满园春色多勾勒了一笔画蛇添足的泛滥,而无克的背叛,则是轻而易举地摧毁了整个春天。
“见萸......”
一声低低的乞求,是镜台沉默了许久之后,弱弱的开口。那一张白皙如玉的小脸上,已然挂上了两道清浅的泪痕,如果一道淡淡的伤疤,看着让人心疼。
见萸看她这般凄凄惨惨的模样,终于是软下了心,轻叹一声,然后伸手将小小的女孩儿抱在了怀里。
“镜台啊,这些事情,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
可是,这样瞒你,又能瞒过多久呢?他们终究会行动起来,你也终究会看清无克的真面目。长痛不如短痛,镜台啊,你总要学会长大。
镜台被见萸抱在怀里,心中的委屈一下子更加强烈的爆发出来,化作汹涌的泪水,泛滥一片。
“见萸,我好难过......”
昨天他还说,等姚仙山上的枫叶红了,要带自己去看。那一片无边无际的红海,可好看了。
可是,不过一天的时间,这个说了太多甜言蜜语的男人,这个几乎将所有美好都留给了自己的男人,怎么就变成了自己的敌人呢?
他还跟桓宇透露了口风,他还让桓宇来抓自己和师父走。
无克啊,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呢?
“我知道。”见萸抚了抚她的头,想要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
曾经考虑了许久,要怎么委婉地跟镜台透露无克的身份,这丫头的玻璃心她是知道的,所以生怕伤到她。
可是,再怎么小心,她还是难过了。
“谁不难过呢,”见萸想要哄一哄镜台,说出来才发现这话是如此苦涩,“我们都爱上了错的人。”
可是镜台啊,你要比我好一些。一直活得小心谨慎,却还是掉入了爱情的圈套。明知道,爱上的是错的人,却还是纵容了自己,奋不顾身。
莲在安顿好虚弱的允昌,带着一身疲惫,持刀应战。
在看到允昌被吊在山洞中,满身伤口,已然是昏死状态时,莲在便已经动了杀意。
没人可以理解,他的心有多疼。那样深入骨髓的刺痛,不会比允昌身上的要少。
他爱的人,应该是高高在上,满身荣光,杀敌陷阵,勇猛无双,怎么可以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曾经那样骄傲的允昌,曾经那般让他迷恋着的眸子,如今却被伤成这般模样,黯淡无光。
敢这样对待他的人,不死,留着干什么?
莲在不怒反笑,纤长的手指触及允昌那张熟悉的脸庞时,心中暗暗发誓,现在的心里有多痛,他便要将这仇报得有多重。
今天,他们伤他如此,明日他便屠他满门。
桓宇,你真是好样的!玉帝,我莲在真的将这笔账记下了!
这下倒好,还没等他去报仇,这仇家已经自己送上了门来,真不知是不是该夸他一声眼力价见长。
不错不错,莲在勾起嘴角,手中的鸣鸿刀闪着乌黑的光泽。
既然如此,那今日我便取了你的狗命,咱们的帐一笔算清!
于是,待见萸和镜台因听到打斗声而冲出房门时,便见到了自家师父与桓宇战成一团的情景。
这还是第一次见师父露出这样浓重的杀意,连原本用作镇宅的宝物鸣鸿刀也拿了出来,战无不胜的鸣鸿刀出窍,更是刀刀毙命。桓宇也不是吃素的,在四大神上之中,本来就是攻击力上乘,实力当排第一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