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克这个人,平时冷得跟块冰一样,但是一发起情来又立刻化身为火,分分钟给人烧得骨头渣都不剩。
他说这是因为在我面前把持不住自己,所有的冷静和理智一粘到我便立刻烧成了灰,连点渣渣都不剩,所以,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我这个小妖精。
这是无大教授为数不多的几句浪漫话儿,我笑,把这如稀世珍宝一般的好话藏到心里,然后那人便趁我偷着乐的时候,再不依不饶地黏上来。话说得这么好听,姑且也就纵容了他,一次又一次。
这不,我们正研究着正经事,这人又不知道哪根弦儿搭错了。他的脸又靠近了一分,但是换了正经十分的语气,“因为目光一粘到你就离不开了,时时刻刻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所以你的一举一动我都再了解不过,当然可以看得出你的身份。”
深深的凝视似是在那一双眸子里藏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一旦对视,一旦沾染,便再也无法挪开一步,只剩了束手就擒的份儿。
“切,”我撅嘴,眼神飘忽着不敢看向他,这话说得太露骨了,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我猜自己肯定又脸红了,心里却是比吃了满汉全席还满足,“什么时候学的油嘴滑舌了,真是......唔。”
话还没说完,一股温热便袭上我的嘴唇,力道之大之突然让我差一点承受不足。
熟悉的味道席卷入口腔中的每一个角落,他的大手拖住我的后脑勺,然后对我展开了更加猛烈的攻势。
我感觉到无克浓重的鼻息打在我的脸上,炽热灼烫,搅乱了本就混杂的气氛。他特有的浓密睫毛放大在眼前,轻轻颤着,将我的心跳彻底拨乱。
闭上眼睛,放心地将自己完全交付于他,任由他的轻拢慢捻扰乱我的心智。真是太想念了......我一点点地回应他,感受着那人汹涌的爱意和意乱情迷,双手攀上那人精壮的胸膛,将豆腐吃了个遍。
一吻罢了,他在我的唇上狠狠地啄了一口,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睁开眼眸,眼眶微微发红,满满的都是情动的味道。
“要不是现在情况特殊,”他喘着粗气,声音暗哑而性感,“看我会不会饶了你。”
我笑,没有应他,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感受这人隆隆如雷的心跳。那是只会为了我而失了规律的心跳,这是只会因为我而没了冷静的人,如此相像,还真是有些骄傲。
一切都美丽得不像是身处险境之人该有的甜蜜,直到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份美好。
“镜台,镜台你在吗?!”
是见萸的声音!这么着急是有急事?
我推开无克,连忙跳下床来,踩着拖鞋去给她开门。
打开门,一张面瘫脸立刻呈现在眼前,木木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着急的神色,丝毫配不上刚刚似是火烧房梁一般的敲门。
我松了一口气,问道,“怎么了呆子?”
她开口道,“该你去录音了。”
录音?我往房里那大木钟一瞧,果然已经快十点钟了。每次录音之前,早饭时候,大厅里会播放一段视频,里面交代了今天‘录口供’的顺序。今天,我是被安排在了十点钟。
“哦哦哦,我给忘了,呵呵。”
我抓了抓后脑勺,见萸要是不来,我还真就把这事儿忘到了脑后。
不自觉又回想起刚刚那个热辣的吻,因为这等子事儿而差点耽误正事,想想还真有点羞耻呢。
我拉着她就准备往录音室去了,见萸却凑上来,盯着我的脸,问道,“你嘴怎么肿了?”
“啊?”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还能因为什么肿啊,还不都是某个不知克制的......脸上又开始火烧火燎的热,我赶忙转移话题,拽着她往外走,“......啊!没事没事儿!我们出去说出去说!”
若是让见萸发现房间里那个同样面红耳赤喘粗气的,还不得鄙视我半年?再者说了,像见萸这种自家危机尚未解除的半单身狗,我们作为好闺蜜,当然不能在她面前秀恩爱。
·
第三个晚上如期而至。
被票死之人没有遗言,所以,这一次,除了每个人录的一句话之外,我们没有任何其他可以利用的信息。
而依旧的,大家的‘口供’之中,并没有什么有用的干货。
这一次的投票,我将票投给了宋若若。一来,除了这个宋若若,没有其他人更能引起我的怀疑了,一定要投票选出个杀手的话,我也只能投了她。二来,我相信自己和见萸的判断,这个宋若若,即便不是杀手,也定不是什么好人。
接下来仍旧是我的判定身份时间,我选择了无克怀疑的对象--王博文。
验一验,好人还是坏人,一试便知。
暗夜无声之中,我听见自己的声线轻轻颤抖,“王博文,是杀手吗?”
紧紧盯着屏幕,心跳隆隆加快,似是在等待着最终关头的审判。
然后,意外地,电视中的黑衣人朝我竖了大拇指。
竖大拇指的意思是......王博文是杀手?!!!
我目瞪口呆,有如雷劈,僵直了身子一动不动,一时间难以置信。
王博文是杀手!!那个憨厚十足的警察是杀手!!
那今天将他加进队里与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电视屏幕黑了下去,周遭死寂一片,只有那个古钟的滴答声还在有规律地作响,一声一声地敲进心尖里。
白天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鲜活地回放,如破碎了的电影片段,一帧一帧,在我的脑海里凌乱地回放。
我们上午都说什么了呢?似乎也没说太多,幸好当初自己忍住了,没有袒露出自己是预言家。好像只有见萸站出来说了自己怀疑宋若若有嫌疑......见萸!!
王博文无疑是在偏袒宋若若啊,他是杀手,定然不会留着与宋若若为敌的见萸,那么见萸今晚岂不是危险了?!
一股阴冷之气爬上四肢,倘若真是如此,那见萸怎么办?
‘啪嗒’一声,一滴水珠砸到手背上,我一抹脸,原来是自己在哭。
见萸见萸,那个王博文要是真的对见萸下手可怎么办。我担心我害怕,但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只能双手合十,开始祈祷。见萸啊见萸,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见萸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不然,我这一辈子都过不好了。
而且,我现在知道了王博文是凶手,明天要不要跳出来指正他呢?守卫是谁女巫是谁我都不知道,这样贸然跳出来自曝身份,着实太过冒险。
可是,我要怎么样能让大家既相信我,又能保护了自己呢?
这一晚,许是太过害怕,疲惫和困意都无法驱散恐惧带来的寒冷,我坐在床边,胡思乱想了许多,就这么一直挨到了天亮。
·
刚一破晓,我便一脚踹开门,没了命似的直奔着见萸的房间跑去,不过这么一点距离,却好像是大学时候的八百米测试,快要将心脏都跑出来一般。
来到见萸门,咣咣咣!我双手砸门,扯着脖子喊道,“见萸!!见萸见萸!!!”
见萸,快出来,快让我知道你还好好的!
没敲几下,门便从里面一个大力地扯开,然后一个黑影朝我扑来,力道之大让我一个踉跄。
“镜台......”
是见萸,带着哭腔的,紧紧地抱住我。
不过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我一听,心里面便开始泛酸,平日里那样木讷的呆子,撞见叶饶‘出轨’时也没有那般害怕的见萸,竟然带了哭腔,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幼兽,蜷缩在我怀里。
我赶紧抚了抚她的脑袋,更加紧的抱住她,轻声安慰,“不哭了见萸,不怕了啊,都过去了。”
她没有再说话,把头垫在我的肩膀上,低声地呜呜哭着,不一会儿,我就感觉到肩膀上湿润了一片。
看她这般,我也不自觉地大滴大滴掉眼泪,这人昨天晚上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这般害怕和恐惧。
“对不起啊,见萸。”
我轻声呢喃。是我自作主张让大家身陷囹圄,而在你最害怕最难过的时候,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摇摇头,哽咽道,“没有,不是你的错。”
这话说得太无助,让我更加鼻酸,“怎么不是呢,要不是我给大家报了名,现在的我们,应该是在正常地生活着。”
她吸吸鼻子,然后抬起头来,大大的眼睛湿湿的,那般狼狈而憔悴的模样却没忘安慰我,“我们都不怪你,镜台,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
我点点头,“嗯,我们都会好好活下去。”
见萸跟我说,昨天晚上,被杀手杀死的人是她,但是她用了救人的药水救了自己。
如此看来,见萸的身份便是女巫了。
见萸是女巫,对于我的处境大为有力。我将门关上,反锁住,然后拉着见萸到床边坐下,小声问道,“见萸,你是不是还有一瓶杀人药水?”
“嗯,”她点点头,看着我说,“你有目标了?”
我肯定道,“对,杀王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