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短的时间内发生那么多事,多少让我消化不了,先是无缘无故地昏迷三四天,然后被无缘无故地带了回来,之后便是母皇“驾崩”,凤玥萱进了大牢,凤玥清成了代理皇上,烟柳居惨遭夜袭……
每一件事都有理由把我的脑袋胀破,淆乱了我的神经。
若这次是幻象该多好,但身体清晰的痛感却告诉我这是真实的,哪怕我终究还是没能可以把精灵国的记忆和回到皇都的记忆完整地连在一起。
本是漆黑的天空已开始渐渐发亮,万里无云,干爽的早晨却没能让我从混乱中走出来。
我走出闷得令人窒息的寝室,浑浑荡荡地离开了皇宫,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胸腔压抑着无法排解的郁闷。
经过烟柳居时,已经开始有官兵开始把地上的尸体抬到一旁,收拾着残局。
柳箫被带回了衙门问话,我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作用,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回到无常殿,九天和修都在房间里等着,一人趴在桌面睡得正酣,一人躺在躺椅上睡得正甜。
听到开门声,两人皆被惊醒,九天跑到我面前,仔细地检查我有没有受伤,担忧地说道我:“发生什么事了?昨晚一夜都没有回来。”
“母皇驾崩了……”我淡淡地说道,走到床前整个人趴了下去,真想好好睡一觉,也许醒了什么都会恢复正常了。
“很累?”修在我旁边和我一样趴着,侧着脸看着我。
我睁开微闭的双眼,略带疲倦地说道:“你不该先安慰我要节哀顺变么?”
按着常理出牌好不好。
“因为你并不难过,至于原因……”他笑道,拖长了尾音。
“嗯……”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不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着了。
或许,在他们身边我才会如此心安吧。
醒来,太阳已经挂到了正中央,日子还是接着过下去,甚至连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我也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可以逃避了。
母皇驾崩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皇都,家家户户都挂上白色的灯笼,换上素色的丧服为先皇守丧。
皇都的景除了本是绿砖红瓦的房子,其他都是一片素色,了无生气。
修为我穿上一件白色的丧衣,轻声低语问道:“你还有心事?”
我笑道:“你怎么知道?”
“女皇陛下的事我都知道,剩下的事跟着计划走就可以了,但是你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低头理着我的衣裳闷闷地说道。
“呵,你倒是什么都明白。”
“我不明白,阿常……有什么我都可以和你一起分担,你不说倒像把我当外人了。”
我心情恢复了些,凑到他的面前,挑起他消瘦的下巴:“原来你那么希望嫁给我……”
“咳咳……”旁边的九天实在看不下去,咳了两声:“注意场合!”
修有些尴尬地红了脸,伸手把我推开了些距离。
靠,耍一下流氓也不行!
有些不悦地睨眼:“你们感情有那么好么?做什么都呆一块。”
两人像被踩中了尾巴,黑下脸异口同声地说道:“谁跟他感情好!”
呃,连我都没能和他们这般有默契。
“王爷!洛雅她不见了,只留了一张纸条。”疾风匆匆跑来,手里还拿着一张黄皮纸,眉头微蹙,眼里满是担忧。
我狐疑地接过纸条,暗骂她永远也改不了冲动的性子:“就她走了?其他人还在?”
“嗯。她一个人离开了。”疾风担忧地说道,“是否让属下去找她?”
“她这真是胡闹!你有伤,我去看看就好。”骂了一声,赶紧往皇宫赶去。
她还真以为皇宫是她想去就去想出就出的地方?凤玥清培养出来的杀手可都不是盖的,在人数上远远压制了我们,即使是我们剩下的人都去了,也未必能活着出来,更何况她只是单枪匹马过去。
顺利地进了皇宫,却不见凤玥清的身影,寻最后才在明兰宫找到了他。
远远的,就闻到一阵酒香,秋兰亭里,凤玥清醉醺醺地躺靠在石凳上,明黄色的龙袍让他扯得皱巴巴的,丝毫没有了帝王的气慨。
明兰宫是凤玥清父妃的住所,但他的父妃在很久以前就因为重病在这座繁华的清宫里香消玉殒了,就连死也没能看到母皇的最后一面,这也许是凤玥清心中永远无法消除的芥蒂吧。
我皱着鼻子,踢开挡在脚边的酒壶走了过去,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竟然在这里睡觉,我看你怎样死都不知道!”
他挣扎着睁开眼,却眯成一条缝,配合着起身,跌跌撞撞地靠着我,喃喃说道:“父后……她终于死了……终于可以去陪你了……”
我拍了拍他潮红的脸颊,哭笑不得,他真是醉了:“清醒点,我们先回去。”
他整个人都歪靠在我的身上,摆摆手,打了个酒嗝:“我已经听你的话当皇上了……再让我任性一次……就一次,不想再听话了……”
眼前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我赶紧点了凤玥清的睡穴,喝道:“站住!”
那人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我不放心地扶着凤玥清追了上去:“洛雅!停下!”
那身影明显顿了一下,随后又加快了脚步,很快便没了踪影,我不得不放弃,把凤玥清带回了寝宫。
他拒绝承认自己和烟柳居的事有关,我也就瞒着自己,一厢情愿地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并不是忘了烟柳居那四百多条人命,或许是我天生就爱护短的贱命吧。
看着他一脸的疲倦,也知道他有自己的苦衷,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本该可以嫁他人为夫,却把自己一生甘愿献给皇位,只因为对某个人的承诺。
或许该庆幸,他争夺皇位并不是为了满足他的野心,他依然把国事处理得好好的,至少目前为止他并没有做出令人气愤的事来。
皇子皇女是要给自己的母皇守灵的,我象征性地陪了母皇一晚,最后还是在躺椅上睡着了。
次日,天刚微微发亮,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凤玥清便走了进来,他拿起案上的香,点了三支,插好后跪在梓棺前的明黄色跪垫上,轻轻地叩了三个头。
他做完一系列的事情,没有说任何话便起身走了要走出去,没有了酒后的醉态,清醒的他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母皇下葬会让凤玥萱来送吧?”
“除非她要陪葬!”他决绝地说道,只给我一个背影,似乎真不希望我插手。
为母皇守了几天灵,便要把她抬到皇家的陵墓,满城一片哀嚎,哭喊声铺天盖地而来,听着就觉得有些骇人。
整一个葬礼都充满着庄严的沉重,饶是我也是第一次见那么强大的阵容,全皇都内人去潮水般跟在我们的身后,简直和皇帝登基有得一比,只可惜这时行的是葬礼。
皇家的陵园也是极尽奢华的,但它虽如宫殿一般富丽堂皇,却笼罩着一片黑暗的死亡气息,让人透不过气来。
待一切礼仪都行了一遍,太阳也移到了西边的山顶的上方,洒下一片夕阳的清辉,给大地抹上一层朦胧的金色。
地上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它连着自己主人的脚,跟他们一起托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着。
“咻咻!咻……”突然,从暗处源源不断地射出箭来,伴着一声声嚣叫射到人们的身上,随后哀吼声从人们的口中冲出来,刺痛了我的耳膜。
各个大臣官员都陷入了恐慌,四处逃窜着,恐惧的哀叫声回荡在整片树林之中。
只是过了一会儿,暗处便没了动静,树叶突然发出簌簌的声响,随后几十个黑衣人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抓着一个余党。
我看着被他们抓住的人,感觉有些熟悉,因为脸上的黑布没有扯下来,我只能根据她的眼睛来判断我确实认识她。
黑衣人纷纷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齐刷刷地叫道:“参见皇上。”
“免礼。”
凤玥清走上前去,扯下了遮住她大半张脸的黑布,露出了洁白的肌肤。
我微微吃惊,竟然是洛雅。
我紧张地看着,不知是怕凤玥清把她处死,还是怕洛雅把我说出来。
“把她先关进大牢,日后审问!”冰冷的声音带着危险的怒气,听得洛雅颤抖了一下,她抬头,倔强地瞪着他。
“喏。”言罢,几十个黑衣人便没了踪影。
凤玥清负手,冷冷地睨了一眼还在瑟瑟发抖的众多官员,冷哼到:“你们不是挺能耍嘴皮子么?到了关键时刻都是废物!”
见到皇帝黑了脸色,大家纷纷跪下,诚惶诚恐地说道:“皇上息怒,臣等甘愿受罚。”
凤玥清冷笑:“受罚?罚你们又有何用,都起来吧。”
我以为他真这么好心,没想到还有下文。
“从今日起,在皇宫里设暗阁跟内阁,暗阁监督众位大臣,保护圣驾安危,内阁与丞相一道商议国事,并下达朕的旨意。”
说完拂袖而去,只留身后那整齐洪亮的“吾皇万岁万万岁”。
我瞪大了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