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凤天国虽是一个整体,但各地的天气尽不相同,大抵是因为地势的关系,国都内一到冬天就异常寒冷,除夕前后更有几场大雪,而其他靠近日落森林的地方,几十年也不见下一次雪来。
冷风簌簌撞击着我的身体,我不由得拉紧了些套在身上的外套,我把脖子缩进貂皮做的衣领子里,没了武功,倒是越来越怕冷了。
热气从修的手一直移到我的身体里,缓解了我被冻僵的神经,他眉头微蹙,有些担忧地看着我:“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冷?”
我握着他的手紧了些,轻声叹道:“我体质属阴,天生的。”
他笑了笑,抓着我的手抬起来,放到他的脸上:“这样会不会好点?”
我汗。挣脱他把冰凉的手顺着向下摸了一下他的颈部,感觉他微微颤了一下,缩着避开。
我挑眉:“躲什么?”
“你耍赖!”他有些生气地摸着被我碰过的脖颈,闷闷地说道,“我好心帮你你却这样对我。”
刚想说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响动,本该平静的某处树枝突然发出一阵“咔嚓”的声音,随后一支箭从暗处朝我们射来。
箭在空中迅速地飞来,和空气摩擦发出清晰而又刺耳的声音,修叫了一声“小心”后,立马把我拉到一旁。
它准确无误地透过了我刚才站的位置,插进身后的泥土里,足有一指多深,箭身在微黄的光线下闪着漆光。
我们警惕地看着四周,然而却没有了声音,归于平静,只有时不时刮来的寒风,把挂在廊檐的灯笼吹得乱颤。
“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还是说你怕了?”我对着空气叫道,现在敌在暗我在明,到底对自己不利。
语落,一个人影出现了,他站在不远处的枝头上,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抬起手,拉紧长弓把一只闪着铁光的箭瞄准了我们。
在他放手的那一刻,修搂着我跳到一旁,避开了。
我看着它如上一支箭那样把自己的头埋进了土里,有些愤怒地想要上去揍他一顿。
黑影突然转身,钻进了林子里,我见状,连忙追了上去,却被修一把拉住,叹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情急之下竟忘了自己武功尽失的事,只好嘱咐了声:“自己要小心。”便到旁边等着。
耳朵敏锐地捕抓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抽动着耳尖辨别它的位置。
猛地转身,却看见了我最不希望看见的人,冷着脸说道:“你不是回去狮滕国了么?怎么会在这?”
罗莉笑里藏刀地靠近我,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你猜。”
猜你个头!根本连见都不想见你好不好,拜托从哪来滚哪去啦。
见我不语,她继续朝我逼近:“我这次来是带你去一个地方,包你满意,届时记得感谢我……”
你不来我都阿弥陀佛了,去哪里的就不用客气了。
我后退几步,冷眼看着她:“这就不劳烦你了。”
“不不不,我好不容易蒙混进来,为的可都是你……”她摇摇头,否定我说的话,连说了三个不字,朝我伸出手来。
我后退着,再次暗骂自己这个不争气的身体,都怪软骨散的解药鲜有人有。
看着她已经扭曲的脸,我决定把最讨厌的毛毛虫换成疯子!所幸凤玥清看清了她的本质,不然怎么死在她的手里都不知道。
我看着退得差不多了,赶紧转身跑来,何奈人家并不给我这个机会,只是一下便让我没了知觉。
醒来时身体凉凉的,冷风从单薄的衣裳侵入我的身体,直奔骨髓,让我不由得蜷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缩在角落。
第一次觉得自己竟活得如此窝囊,没了武功,竟连废材都不如,整个人就像蝼蚁一般任人随意践踏。
黑暗中,我打量着四周,却见自己被关在了一间小小的黑屋子里。
这间小黑屋处处弥漫着潮湿的霉气,陈年更是让它留下浓重的味道,腐朽的老木在潮湿地地面被侵蚀了个干净,这里像是废弃已久的荒屋一般不满灰尘。
没有窗户,光亮的来源只是案台上仅剩一截拇指大的蜡烛,微弱的柔黄色火光在空气中摇曳,仿佛在下一刻就会熄灭一般。
地上的潮湿让本来就阴暗的房间愈发的阴冷,我把屋子里所有可以给我暖和的地方都放到身旁,隔开冰冷的地面和墙壁,尽量让自己舒服些,至少没那么折磨。
身上厚重的外套不知何时已经被剥了去,身上的衣裳不知何时被脏尘蹭成灰色,本是洁白的肌肤也被弄脏了,我苦笑着,此时自己定像个乞儿罢。
门外突然传来一些铁块撞击的响动,像是有人在开锁,只听“咿呀”一声,被紧锁的低矮的黑灰色房门被推开,刺眼的白光让我不禁眯起双眼,伸手挡住了它。
许久,才慢慢适应了这突然的变化,逆着光,我终究还是没能看清来者是谁,但看身影,大抵是个女人。
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跨过门槛走了进来,竟没有理会我,直接走到了桌前。
“哐当!”她手上的碗被她粗鲁地放到桌面,发出一声脆响。
我看清楚了,这女子莫约三十多岁,穿着一件黄褐色的麻衣,长得粗眉大嘴,三大五粗,倒和她现在做这事的性子十分贴切。
一身粗糙的麻衣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不知是因为她发福太过,还是麻衣太小,麻衣被胀得有些滑稽。
“赶紧吃了,等会儿会奴隶竞赛就要开始了,赢了就会有主子来买,到时候你就可以离开这里。”她的声音浑厚,像是练贯大兵器的人。
奴隶竞赛?
我疑惑地看着她,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什么竞赛?”
“自然是奴隶之间的斗争,你以为是什么,身在这个国家就人命吧。”
“奴隶之间的斗争?”我瞪大了眼看着她,这又是有钱人的“游戏”么?以前倒是听到一些关于这些事情的事件。
是罗莉是把我转手卖给她了么,她可真会想,趁着我武功尽失,让我受那些除了钱就是空虚的有钱人折磨。
“这次竞争有些残酷,自愿来的还有一个武功挺好的,你或许会死在他的刀下,先吃饱饭吧,最好你不会死,不然我可就亏本了。”她说完,走了出去。
“自愿”?原来竟有人甘愿把自个儿卖掉,看来这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我冷笑,这顿饭算是断头饭么?
看来这里已经不是在凤天国内了,至今还有奴隶制度的就只有狮滕国、使努亚国和枭鹰国了,看来我已经被她带到狮滕国了。
虽然说是公平的奴隶买卖,但这也只是表面,是那些眼红这一行业并做着这无良买卖的商人给自己的借口罢了。
嘴上这么说,实质为了钱,还不是拐着自己国家内的人来做交易的,更有些贪得无厌的商人,已经把自己的魔爪伸到了其他国家去了。
当穷者更穷,富者更富,穷人就成了富人玩弄的对象,富人为了给生活添点乐趣,更是想出无尽的令人发指的“游戏”来。
被拐来的奴隶的人增多,奴隶就只有把自己的竞争对手打倒,甚至是杀掉,才会有人买他,为己所用,至于细节,自然是做满足奴隶主的事了,毕竟他们那些无所事事的人求的就是生活的刺激罢。
随着门被女人再次锁上,肚子里传来的一阵连续的“咕咕”叫声告诉我这身体已经饿了很久了。
我站起身,却觉眼前突然一黑,双脚一软,让我不得不扶着墙壁让自己稳住。
许久,这种感觉才渐渐褪去,只是脚下竟像在打架一般,让我走的有些踉跄。
虽然知道桌面并不是什么好的食物,甚至可能是某个人的剩饭,但还是一步一步地朝它靠近,因为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来!
碗里,没有山珍海味,也没有奢侈的点心,有的只是被菜汁染成浅绿色的米饭和搭在上面的几条青菜,看着有些寒酸。
我寻着,却发现一双筷子也没有,让我不由得泄气,但肚子里涌动的酸水让我不得不想办法把它吃下去。。
我移开凳子坐下,坚硬而冰冷的触感硌得我的屁股生疼,或许是刚才坐得太久了罢。
我没有多余的心思理会这些,唾液顺着喉咙被我咽下肚里,酸酸的胃液在疯狂击荡着,有些难受。
我把手在衣裳上擦了擦,捧起碗用手刨着送进嘴里,这时候,我便真成了一个确确实实的乞儿了。
米饭的粗糙把我的喉咙硌得有些难受,但被我硬生生地忽略了,一碗米饭被我塞下肚子,即使是食之无味。
腹部的不适终于开始慢慢缓解,那股酸酸的胃液也得到了安抚,平静了下来。
我走回角落坐下,靠着墙壁闭眼休息了一会儿,没有武功,若不是奇迹发生,我也会难逃丢命的命运。
但我怎么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