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她的身子僵住,脸上隐隐发白,手指无意识的抓紧身下的褥子。
脑海里一幕幕回映着那副美丽的画面,只觉得整个人都陷入不安中,都是因为梦中提起的那个名字——玉北卿。
为何会是他……
梦中的那个黑发女子又是谁……
莲池玉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被渐渐唤醒,前所未有的不安。似乎自来到白水城,接触了这么多人后,这种未知的感觉就愈发强烈了。
她不想再待在这里,不想去感受那些属于他们的疼痛,这里的一切都令她倍感压抑,也许再不久回到空忧谷后,一切就会回归正常了吧。
眼前突然一片大亮,冲淡了那股死寂的气息,伴随着房门开合的响声,一个身影迎着光徐徐走来,最后停在了案桌边。
“阿陵……?”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她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师父,你醒了啊。”他挽着袖子,将漆盘中的碗一一放置在桌面,并未回头地说道:“我煮了粥。”
她起身下榻,慢慢走至桌边,神情仍是忧心忡忡地说道:“昨夜,我似乎做了场噩梦,可梦里有我最不想看见的人。”
“那就不去想它,自然也就不会梦见了。”司长陵抓住她伸向双著的手,然后淡淡笑了一笑:“师父,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她委屈得拧起了眉头,最后在他含笑的注视下,还是跑到他早就备好的热盆里,捞起那热乎乎的巾帕,敷在脸上擦了擦,才得以尝到他的手艺。
他安静的坐在旁边,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活动着,凝视了半晌,只待她将一碗粥喝得见了底,才询问一声:“好喝吗?”
“好喝。”意犹未尽得伸出舌头舔过唇角,娇笑得脸边儿泛起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望着眼前女子艳美绝俗得侧脸,他蓦地一怔,脸微微发烫,这一刻,却是希望时间能停留下来,可惜没人能听到他内心的祈愿。
莲池玉觉着他似乎不愿说话,犹豫半晌,伸手轻轻碰一碰他的肩:“阿陵,你怎么了?”
见她神色担忧得凑过身来,又伸出手指晃了晃,一股清香自她身上传来,他慌忙拿袖子捂住了脸,扭过身去,闷闷地道:“没事。”
“那你躲什么,让我瞧瞧怎么了。”莲池玉刚说完,他就已经端着那几只空碗夺门而去了,弄得她愈发不知就里。
脑子里闪过瞬息的白光,她倏忽抬头,半眯起了眼。
等等,该不会是被她夸得不好意思,然后害羞夺门而去了吧……
目光望着他背身逃走的方向,莲池玉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都相处这么久了,她的阿陵依旧拘束如初,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牵着他的手,不被他羞愤的甩开了。
莲池玉再想寻他的身影时,却发现他人已经不见了,绕了一圈,才在芸娘的屋子里瞧见,他坐在床榻边,手扶着碗,将一勺白粥小心翼翼送进芸娘苍白的唇中。
芸娘低垂着眼,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又无力得合上了眼,低声翕动嘴唇:“长陵,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吗?”
他手微微一颤,眼底漾起一丝波澜,逐而凝成复杂的思绪:“他们不是早就死了吗?”
芸娘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挣扎着要坐起身,他连忙放下粥碗,伸手扶住她虚弱的身体,替她垫上软枕。
周围更加安静,芸娘未有言语,目光描摹着他的轮廓,仿佛在透过他的脸庞看着另外一人,目光中含着敬佩。
“长陵,不要怪他们,你的父亲母亲,都是这世上最值得令人敬仰的人,没有人比他们更爱你。”
“可我只知道,对我有养育之恩的人是你,而不是将我生生抛下,从不过问的他们。”
“天底下怎么会有爹娘,忍心抛下孩子不管的,长陵,他们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保全你啊。你自小异于常人身怀奇能,那正是他们留下来保护你的力量。”
“既然是迫不得已,那这十年来,他们为什么不来寻我。”司长陵神色平静,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并不相干的事情,亦或是随着十年逝去,他的心早已没了当初那番怨恨与思念。
“当年他们正受着各方势力的追杀,为了转移那些人的视线,更为了保护你,他们才更加不能现身。”芸娘的手指缓缓拂上他的眉眼,轻轻叹息了一声:“你只要知道,他们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活着,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