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伤成这样,过不了五天,就会死。”君无忧并非故意恐吓,通常被伤了琵琶骨的人不是废人就是死人。
伽庆和黄术互看一眼,君无忧突然出现,着实有些蹊跷,他们虽然也是丹门中人,但是却很少见过像君无忧这种排行在第一第二之间的顶级丹师。
猜疑之间,黄术咬了咬枯白的唇,虚弱的声音沙哑的响起:“阁下一看便知修为深厚,不知拦我去路,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君无忧的脸上如云卷云舒,眉眼之中,是他气宇非同的风流,不经意间,眼眸中流露出冷然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只要你告诉我,伤你的人是谁,我便赐你一颗补元丹。”
二人一愣,如果没有听错的话,眼前这个俊朗无俦的男人说的好像是补元丹,补元丹只有魔门丹术才能炼制,整个辰苍也只有玉绮罗能有这样的技艺.....
伽庆和黄术的眼珠一亮,震惊的问:“补元丹?莫非.....”
君无忧看上去总是很低调,偏偏内心一点都不低调,他撩开青衣,剑眉轻挑,一笑便会顾人倾城。
淡淡道:“君无忧。”
黄术不知此时此刻是该激动还是该担心,遇上第一丹师究竟是福还是祸,显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凌辱了绮罗之事。
伽庆害怕,脱口道:“伤我们的人是魔门丹师玉绮罗。”
君无忧明眸一敛,他猜得果然没错,真的是他的师父所为。
他从衣袖间掏出一只瓶子,平时为绮罗炼制补元丹多了几颗,他便顺手赐了黄术一粒:“拿去。”
话毕,他拢着衣袖转身离去,徐徐微风中,夹杂着淡淡的青花香气。
黄术握紧补元丹,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
伽庆扶着他,担忧的目光自人群之中回移,淡淡道:“此地不宜久留。”
“你的意思是让我赌一把?”黄术看了一眼掌心的丹药,伽庆是在暗示他,吃了这颗药,是好是坏也该作个决断,否则留在大都只有死路一条。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且不说玉绮罗现在生死未补,能不能报仇?但是,君无忧一旦知道你对玉绮罗做过那些事情,他肯定会亲手杀了你。”伽庆深谋远虑,现在的局势正是如此,黄术已经走在了绝路上。
“都是死,那我就赌一把。”黄术闭上眼睛吞下补元丹,睁开眼,两只眼珠变成了赤红色,接着就昏倒在地。
补元丹本身没有问题,是君无忧在炼制的过程中加入了麒麟血,药效太强所至,事后,黄术的琵琶骨不旦愈合了,就连玄力也提升了五位玄。
东宫
侍卫急急忙忙的跑到红鸾殿通报刘暄,声音朗朗响彻大地“殿下,一名不知身份的青衣的男子正朝红鸾殿而来。”
尽管东宫守卫森严,但想拦住一位神,恐怕有些勉强。
君无忧招摇入殿,甩掉数十禁卫,而且还将所有的刀剑搅成了一团铁球,从天空砸落,正中红鸾殿外,砸出一个深为两尺的大坑。
烟尘滚滚不计,光是那惊天震响,红墙碧瓦都嗞嗞作声。
能有如此强盛的气息,普天之下,没有几人。
此时,刘暄正与绮罗下着一盘棋,棋局胜负难分。二人早在下棋之前就有赌注,如果绮罗赢了,刘暄就放她离开,若是输了就要留在东宫炼一辈子的丹。
一颗黑子自绮罗的指尖飞落,随着殿外吹进的冷风,整局棋格已经乱了。
寻着那风向之处看了一眼,众人皆惊。
绮罗呆愣的望着他,明明只是一个看不清的阴影,因为殿外的光线正好挡在了他的身躯,神秘的轮廓不只是淹没其中,还有一点猜想。
熟悉的味道,在他天青色的衣袖中隐隐而来。
“什么人,大胆闯我东宫?”刘暄怒喝一声,带着王者的霸道,不容忽视。
君无忧没有理会,而是定定的看着绮罗,明明只是分开了两个月,却好像分别了两百年。他迈开轻缓的步子朝绮罗走去。
极致标准的脸终于在昏暗中明朗起来,绮罗一怔,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他看起来却消瘦了许多,憔悴了不少。绮罗正想着,难道上神也会被情绪所困扰么?
他停在了绮罗的面前,而刘暄机敏的将长剑对准了他,好一个三角鼎立的格局,只是刘暄的位置好像有点刻意。
“你到底是谁?”刘暄剑指君无忧,脸上是他傲慢孤高的冷意,他没有恐慌,没有害怕,只是感到心中受气。他堂堂陈国太子,竟被身份不明的人直接无视,传出去,颜面何存。
君无忧没有看他一眼,甚至连余光都吝啬分他半寸,炯炯有神的眼眸,只是牢牢的锁在绮罗的脸上。
“无礼!”刘暄怒喝,冷剑破空而来。
绮罗瞪大双眼,忍不住大喊一声:“小心。”
君无忧不动声色,从容的侧过身,长剑就停在了他的喉结处,周身弥漫着火焰的光,只在他眨眼一瞬,半空之剑,不过是一片灰烬,飘飘坠下。
刘暄震惊,手中所握的不过是流失的细灰,他后退一步,心中难掩恐惧:“你会妖术?”
“是,你害怕了?”君无忧没有否认,还故意恐吓刘暄。
“来人,把这妖人抓起来。”刘暄再退一步,大喝殿外的卫兵。
太子令下,数十精装齐备的卫兵从殿外涌入,可惜,没有靠近目标,一道夺目的金光自君无忧的身上暴发开来,向着四面八方威猛扩散,好像狂浪一般,将卫兵从狭窄的门缝中推了出去。
原本蓄势待发的良好气氛,却在还未开始战斗中已然结束,真是来得太快,去的更快。
“太子不必大动干戈,我君无忧来到这里不是想找麻烦,而是受人之托给太子送件东西。”君无忧挥挥衣袖,掏出一只荷包,将里面的一束头发递上。
刘暄的神情十分复杂,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头发?谁的头发?
冷静一想,他似乎听到君无忧自称。
冷璧曾经说过,玉绮罗和君无忧是整个辰苍最顶尖的绝妙丹师,可以给人美梦,可以给人哀伤。
君无忧最擅长的便是忘情,解人情仇,散人情怨。
想到这里,刘暄才明白过来,只是不敢相信,送他头发的人会是冷璧。
“是谁托你送我这个?”刘暄有些抵触,他真的不希望那头发是冷璧的。
看着刘暄有些狼狈的样子,肯定也受了不少的折磨,君无忧心想,自己何尝不是受过这种折磨的人,但他是神,终究没有人的执念根深。
“冷璧。”不轻不重的两个字,却让刘暄一时喘不出气。
“真的是她?”他痴痴的笑了,眼眶渐渐绯红。望着那束乌黑的头发,他甚至没有勇气去碰它。
“她让我告诉太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不会与您有任何纠缠。至于今生种种,如这断发,她对太子已经情绝爱灭。望您好自天下,做个好帝王,江山也好,美人也罢,忘了她。”
刘暄听后,几乎站不稳,身子歪倒在桌边,狼狈不堪的扶着案沿,世上最狠的报复莫过如此。他曾许下诺言,冷璧是他今生唯一的女人,唯一的皇后...而今,她却断发相送,情绝爱灭。
“她到底有多恨我?”刘暄紧紧的抓着案上的铜樽,掌心割破了皮,滴出了血。他不知道冷璧为什么要这么对他?难道真的恨透骨髓吗?
“她没有说。但我想她是恨的。”君无忧将手里的头发放在案上。转身,悠然的眼神忽然集中起来看着绮罗,向她递出莹白的手:“让我看看,你的病好了没有?”
这是他们见面之后的第一句话,绮罗愣愣的看着,脸上没有大悲,没有大喜。藏在衣袖里的手一直没有送出去。对她来说,好与不好,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再过五天,她就可以拥有灭元珠的力量重生而来,向这污秽绝望的世界报复。
她站了起来,双手交叠在腹前,悠然的绕过君无忧,冷眸微敛:“不要用这样的态度对我,你没有资格。”
大红色的袍子逶迤在地,这样的话,连她自己都很迷惑,到底是出自本意,还是欲拒还迎?
她慢慢的朝着屋外走去,没有回头,没有微笑,没有眼泪。这一见,看似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却在绮罗心里满足了她对一个人思狂。
君无忧追着她离开东宫,却没想到,她站在石桥的那头,而桥上等着十几个妖界兵将,其妖力都是七玄以上的高手,手中还拿着各色法器。
“敢欺负妖后,找死!”弓形大背的狼妖看着凶神恶煞,他说的妖后便是玉绮罗。
君无忧只觉得脑子里一片嗡嗡声响,妖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师父......”脱口而出,并非本意。
“师父?你确定还认我这个师父?”绮罗冷嘲,她现在可是妖王的女人呢?堂堂上神认妖王的女人做师父,真是可笑。
连桥上的妖怪都听出来这是讽刺,笑得棒腹锤胸:“仙资不错,没想到竟是我们妖界调教出来的人,哈哈哈哈。”
“玉绮罗,你一定要报复我吗?”君无忧知道受了侮辱,但并不罢休,也不动怒,只是把师父的称谓改了。
“报复?你是真高看自己了。”说着,她从桥的那头走来。妖兵妖将担心她有危险,纷纷拦住她:“妖后,小心。”
绮罗推开他们的手,浅浅媚笑“没事,我是他师父。”这句话,唯师父二字咬得极重,是故意说给君无忧听的。
神情淡然的她,挥着盈盈红袖,艳丽的裙裾悠悠飘荡,好似画中仙人,从容的步伐终于停在了君无忧的面前。她抬起纤纤玉手,缓缓的搭在他的肩膀。
充满诱惑的双眼微微移靠,盯着君无忧的眼睛一动不动,世间深情都在眼中,她虽是故意的挑逗,却也是真心的告白:“我玉绮罗除了喜欢你,真的找不到任何理由可以把你养在身边,收你为徒。”
“够了!”君无忧嫌弃的推开她的手。
这一次,她的心可以无牵无挂的死。
“是啊,已经够了。”苍凉的微笑才是最好的决别,十几个妖将已经飞了过来,扶得扶她,安慰的安慰,狼妖暴躁,直接冲上前与君无忧打了起来。
绮罗的脸苍白如纸,她强忍着喉咙里的那丝血腥,默了默,抓住狗精的手臂,低声道:“带我去找狸君。”
绮罗最后看了君无忧一眼,这会不会是他们最一面呢?或许是吧,因为已经够了。绮罗跟着狗精离去,君无忧却将狼妖打得极惨,最后落荒而逃,可是桥的那头,再也寻不到绮罗的半丝影子。
——
狸君抓了一个人,关在湖底,受着强大威猛的水刑之苦。其实妖王愤怒的时候,也是十分残暴的。
狗精把绮罗带到水天青湖,目睹了一代妖王的十大酷刑之一。
听着自湖底传来的哀呻痛吟之声,绮罗的心却是跳跃的,明明没有心,却感到它在动,其实,这只是封印的魔骨反应,越残酷,越欢乐。
她走到狸君的身边,望着湖中翻涌的水浪,一层又一层形成火海在焚烧,入眼的鲜红,真的很血腥。
“妖界还有此等酷刑,会死人吗?”绮罗意味深长的望着湖心,水光太强,根本瞧不清湖底的人长什么模样。
“这个阵演是我最近炼的,不会死人,只会让人生不如死。”狸君挥舞着飘飘白袖,袖笼上荡漾着萤白色的光点,他很得意,骄傲的宣导自己能这样的杰作,更是难掩自喜的炫耀着。
“你惩罚的是个什么人?”绮罗很好奇,到底是谁惹妖王不爽,需要他亲自演阵来惩罚。
“你的徒弟,良安。”狸君收起湖面的阵眼,湖面一派平静。
可怜那良安被锁在湖底,不知受了不少的折磨,现在只有半条命在湖底喘息着。
绮罗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拿走九尾石的果然是他,但念在什么情份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情份所在,只是忍不住就靠近了湖边。
“良安,你真的拿走了九尾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