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白意心疼的看着绮罗,原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绮罗真的被人玷污了。
绮罗的眼里闪过一丝痛意,那些都是她至死难忘的耻辱,即使是报了仇,她还是无法面对不干不净的自己。
而那些曾经痛下的誓言,也在爱上君无忧的那刻变成了惩戒,她哽咽了下,说:“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只是,我躲过了玄祁,却避不过君无忧。我爱上了自己的徒弟,而他恰好是要杀我的那个人!”
这便是绮罗注定的命运,忘忧崖决战,必有一死,她知道,那个死去的人一定是自己。
白意听后,只是长叹:“你们之间误会太深了。”
绮罗淡淡无谓的笑了笑,误会深不深已经不重要了。她没有机会再选择什么,她只说:“我几次都想回头,可他却让我没有退路,我万不得已嫁给狸君,万不得已植入了灭元珠。如果当日,他带着我离开,就算不娶我,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人人得而诛之。”
白意一愣,她站起来道:“你真的误会他了。”
绮罗望着突然一愣的白意:“误会?”
白意为何会这么笃定?难道还有别的隐情不成?
白意拉着她的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就明白了。”
于是,白意带着绮罗来到君府,虽然这里已经烧成了焦炭,但是还有置办过喜事的铺张痕迹,看起来还那么新。
绮罗站在烧毁的门庭外,红唇轻颤,这里是辉煌大气的君府啊,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呢?
白意找了几个路人过来,故意问他们:“你们可知道这君府为何烧成这般?”
路人皆是摇头叹气,感慨这里的新人有多可怜:“唉,可不是,前几日还在风风火火的置办婚事呢?”
又一路人冒出个身子来说:“没错,这家君老爷深受女帝赏识,听人说就连新娘子的嫁妆都是女帝赐的。”
“说起来令人感慨,这君家老爷是个深情之人,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竟然自己放火烧了宅院,众人猜测,肯定是那新娘子悔婚了。”
“胡说八道,滚!”绮罗握紧拳头,赤红的瞳孔带着冷意,一声冷喝,吓得路人提着脚就跑。
白意看着绮罗,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明白了真相,无法接受而已。
绮罗到现在才知道,君无忧为自己准备了这么大的惊喜,可惜,她还来不及看见,这里的一切都在他的愤怒下烧成了灰烬。
白意拢着衣袖,淡淡说道:“我从未见过像君无忧的那样人,他可以为了你,做那么多浪漫的事情。”
绮罗没有作声,提着绣腿上前一步,眼中泪光一闪。凄凉之意遍布全身,她好想知道,君无忧为这房子都准备了些什么?拥有灭元珠的她,恢复这点灰烬并不是什么难事。她张开双手,红气自她身体流出,冲上天际,再落下,将若大的君府罩住。
天地骤然变色,只见君府的炭灰退去黑色,慢慢的恢复成形,一砖一瓦都在绮罗的掌控下还原,一草一木都在重新嫩绿。
白意惊讶的望着,她从未见过毁灭的东西可以复原,真是让她堂堂一国之君长了见识。
眼前的红彩挂在了梁上,金匾上赫然的提着君宅二字。
所有的一切,就好像回到了最初,从未被烧过的痕迹。
绮罗的双手落下,拖着长长的红裙走在红毯上,一步一步踱进了君宅,这里张灯结彩,喜色纷飞。
精美的窗花被凄风揭落,在冰冷的地砖上翻涌了好几波才撕破它美好的样子。绮罗站在曲廊里,静静的看着,这里曾经有多少美好都在眼前凄凉的演着。
她仿佛看见君无忧正朝自己走来,匆匆忙忙,却有条不乱的分咐着下人,哪些事情该办妥的一件也不得马虎。
白意领着她进了洞房,这里的装饰很有格调,最若眼的是那衣架上铺展开来的鲜红嫁衣,红得那么艳丽,好像天上的红霞被摘下来织成了锦,让她忍不住上前去触摸它的感觉。
“如果你没有去妖界,今日,你和君无忧正好在此成亲。”白意惋惜的说道。
绮罗捧着凤冠,眼泪终于落下,透明的眼泪滴在了凤冠上,泪落之处竟冒起一丝白烟,原来,她的泪是可以腐蚀一切的。
手上的凤冠化作白烟,眼前的一切也在慢慢化作灰烬。脚下踩着的不再是坚冷的地板,而是松软的焦灰,头顶上的不再是华丽的屋梁,而是灰蒙蒙的天空。
凉风习习,吹乱了她的头发。悲伤莫名而来,痛心不已。
白意环顾四周,震惊这些幻术的奇妙之处。刚才的一切真的好像在做梦,绮罗的幻术竟有如此厉害?
绮罗的手上空空的,她木愣着,悠悠转身,含着盈盈泪光的眼睛平视着白意,她幽怨的问:“他知道我杀了人时,反应如何?”
白意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当时的君无忧实在太生气了,气得根本没有人能劝住。那团火也烧的轰烈,没有谁可以阻止。
绮罗抿唇苦笑,她知道君无忧恨极了,白意沉默只是不忍心告诉她罢了,她低下头,望着脚下的灰说:“他精心准备的一切,却因为我不得不毁灭。我想当时,烈火焚烧的肯定还有他的心。”
白意低头,眼下的一切都是漆黑的,而这里的灰,除了君无忧的心,还有绮罗的泪。二人走到今天这种局面,都是被命运捉弄了。如果从一开始,就改变点什么,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覆水难收。
“如果你们之间没有误会.....或许会有不同的结局。”白意悠悠道
绮罗抬起头,望着灰色的天空,她不知道没有误会是什么结局,只是现在,误会太深了,她甚至不想去解释,结局而言,不是一死就是一伤。
“结局?呵呵,忘忧崖之后,我们便会结束这种纠缠的苦果。”绮罗苦笑,她把目光慢慢移到白意的脸上,好像是在请求她“陛下,我死之后,您一定要照顾他。”
“绮罗.....”白意抓住绮罗的手,欲言又止。她知道绮罗怀着必死的心,却无法看着她离开自己。
“听说陛下是天界的仙女,完成帝命之后就会位列仙班,到时你和无忧就能够在一起了。”绮罗的神情没有刚才的沉痛和绝望,带着成人之美的意思在提点白意。
白意又是一愣,竟不知道如何应对绮罗。她喜欢君无忧没错,但她知道君无忧喜欢的只有绮罗,而像绮罗这样的女子,就算是情敌,她也讨厌不起来。
“绮罗,朕是喜欢君无忧,但朕更希望陪在他身边的人是你。答应朕,忘忧崖别去了!”白意紧紧的握住了绮罗的手,她多希望这么优秀美好的女子一直活着,留在她喜欢的人身边。
绮罗目色平淡,她决定的事情哪会那么轻易的改变?她自知自己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又怎么会让君无忧陷入更加为难的局面?
她推开了白意的手,淡淡的笑了笑:“陛下,我已经不配了。保重!”
说罢,绮罗扬袖而去,那抹妖艳的鲜红无比刺目,自它裙上浮起的彼岸花,开得更加摄人心魄。
留不住的人终将会离去,绮罗走后,白意久久的留在君府的废墟中。空洞的双眼,再也容不下任何颜色。
绮罗的那句不配,说的无比严重,那绝望的声音好像还在回荡。她还记得,大火舔食君府的之时,君无忧也在这里沉冷的说出‘她不配’。两个人明明是相爱的,却要恨得那么干脆。
十日之约已到
唐国的忘忧崖一直都少有人去,那里封印着魔神,崖下煞气弥漫,落下去的不管是人还是神都会被麒麟一族的封印之火烧得灰飞烟灭。
今日,忘忧崖上却有不少的人在看热闹,甚至就连唐国城下的百姓都开始聚集在一起下注。
他们拿出全部家当赌二人的胜负,押君无忧赢的人超出难以想象的数字,好像,绮罗这一次是注定要败的。
忘忧崖顶,风吹的急,像是镭响了战鼓,
他与她决战的一天终于来了,带着众人的期盼,带着沉痛的嗜血,带着绝望的挣扎。
绮罗一身火红色的长裙,轻柔的红纱自风中艳艳飘摇,黑色的彼岸花美艳的动人心魄。
如果要用一个字形容绮罗的美,那绝对是魅,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那肯定是妖魅,深邃的瞳孔带着森冷的寒气,绝艳风华的身子驻立在狂风颠倒间。
“真没有想到,你我也会有这样的一天。说起来,我也是你的师父呢?”绮罗妖娆的笑着,今日的局面确实有些讽刺。
“我早就没有你这样的师父。而且...你也不配!”君无忧毫不示弱,字字句句都要戳中绮罗的痛处。
绮罗望着他,忽然缄默,再多的语言也是拖延时间。
她抿唇一笑,却不知道有什么好笑,只是觉得今日的君无忧特别不同,气韵里有着悠久亘古的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