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方举不在,方言走到连珍的别院。那时的连珍正在练剑,落花纷纷,剑舞长空,绫罗飘飘,英姿绰绝。
方言突然怔住,这样的画面已是七年之前的画面,他第一次怀有目的的去接近她,与她比剑过招,她不敌自己,却骄傲的说:“三日之后,咱们再比。”
三日之后,她又输了,不服气的她,又约了三日,不知道过了多少三日,她还是打不过方言。最后,她大胆的说:“本小姐已经鉴定,你能保护我一生一世,所以,本小姐允你喜欢我。”
连珍在他的印象里,恐怕就是一个刁蛮又霸道的连家二小姐。
他第一次说喜欢她,原来是那个时候:“阿珍,我喜欢你,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
可后来,他求亲成功,便再也没有说过那样的话,他说的最多的是:“阿珍,帮我。”
直到,那一纸婚书,连珍换成了连碧,他又惊又喜。他口口声声说的爱,却抵不过家族的荣耀。
连珍写信给他,字字珠玑,都在她是在求他:“带我走,离开连城。”
他视而不见,也避而不见。
连珍再也忍不住他的沉默,三更半夜,不顾身份,悄悄跑到方家,她不管不顾,拉着他的手问:“你真的要留下来和姐姐成亲?”
他垂下头,很无奈“她是家主,我们根本不能反抗。”
“你可以带我走啊!”连珍失声痛喊。
是啊,他可以带她走啊,走了,一切问题就不存在了!可他呢?他愿意吗?
“对不起,阿珍……”方言再也给不了连珍任何的承诺。
那一次,连珍和方言见面被方举撞见,那时的他并没有多注意连珍,只知道她不知检点,连自己的准姐夫都要纠缠的女人。
方举对连珍的误解,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哥哥很苦,处在家庭荣辱的中间无权选择自己的婚姻,最可怕的是要娶连碧那样的女人。
自那以后,连珍再也没有到方家来,但她还是不断的写信,不断的写,她想跟着方言私奔,可他却没有回应什么。
后来,他们再次见面,连珍以为他要带自己离开,却没有想到,他把她逼到墙角,强吻她,一直呢喃的说:“我是爱你的,但是,有你姐姐在,我们就不可能,如果你真的爱我,那就坐上连家的家主之位吧。”
连珍苦笑,她浑身麻木的贴着坚冷的墙,忽然,感觉天昏地暗,世界一片漆黑。她只是想要一个爱自己的男人而已,为何一定要什么家族荣辱?还要伤害自己的姐姐?
她拒绝了,却抱着最后的希望说:“带我走。”
他还来不及拒绝,却被绮罗撞见,那一次,绮罗便说,方言不爱连珍,也是那一次,她才意识到,方言真的不爱她。
回忆远去,现实里,她剑舞肆意,带着一份薄薄的杀气弥漫在空气里。
剑,轻轻挥舞,落花之处,她姿态轻盈,玄气扩散,狂舞的衣角,飘扬的长发,无一不是天下间最美的画面。
锋利的声音破风而入,停在了方言的眉心。
连珍的眼里淡如死水,冷剑指着方言,剑气已经削断了他的两丝发。
方言一怔,却未有半点移动,他知道,连珍是不舍不得伤他的。看着飘落的两丝发,他却有点意外。
“你到底对方举做了什么?”他冷声问道,他担心的始终是方家,现在还担心自己的弟弟会被她伤害。
连珍收起剑,淡然笑之:“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我们也做了。”
方言一愣,听不懂连珍这话里是什么意思。却在她眉眼里的笑意中读懂了羞耻。
连珍盯着他的眼睛,调侃道:“大哥还想听细节不成?”
方言上前一步,扼住了连珍的喉咙:“连珍,你要是敢伤害方举,我第一个杀了你!”
连珍心如死灰,原来自己的命在他手里真的很低贱,她握紧了手中的剑,狠心的抬起来往他胸口上一刺。
方言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连珍会把剑刺向自己的?他低头看着剑刃,血水顺着它流向连珍的掌心。
扼住连珍喉咙的那只手微微一颤,最后松开,他后退一步,剑拔出了他的身体,虽刺的不深,也至于要了性命,但方言还是不敢相信。
“你……你……”方言指着连珍,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什么你?曾经用尽全部的心去爱你,可你给过什么?除了害伤,还有什么?连珍苍凉的笑着,方言还真是可笑。
这时,方举一袭白衣出现在门庭,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连珍手上的血,那样的画面像是被什么割了肉的疼了起来,他跑过来,没有去看自己的大哥是否受伤,而是抱着连珍,紧张的问她哪里受了伤?
方言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
连珍扔掉手上的剑,冷冷的说了句:“我没事,但我伤了大哥。”
这时,方举抬头,才注意到方言的胸口还流着血,他大呼,府上的丫鬟才赶了过来,请大夫的请大夫,收拾的收拾。
连珍坐在房里,一言不发。方举也坐在房里,手里拿着一本经书,一直沉默不语,专心看书。
压抑的气氛,使人透不过气。
她明明伤了方言,为什么方举不问,也不责怪。
连珍冷冷的问:“你为什么不问我?”
“我信你,又何需为什么之类的理由来肯定你?”方举的头自书本的另一方探出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教人看了很暖心。
连珍笑着低下头,没有说话,千言万语都融化在方举的一句我信你。
自那以后,连珍和方举更是伉俪情深,恩爱缠绵,好的简直是蜜里调油,令人羡慕。
连月得知连珍回来,便到方府与她一见,问及她为何回来时,连珍只是微微笑着,她说:“我可能……找到我要找的爱情了,再者,我身为连家的女子,连家有难,我岂能离去?”
连月先是叹了口气,想说连珍傻什么的。但后来,她发现方举对连珍确实不一样了,那颗心也终于落下。
是福是祸,都是造化。眼前的快乐,本来也是短暂的。连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回去,却不知,遇上了她的劫。
街上,又是一群杀手突然袭击,连月身手比起自己的三个姐姐确实要低很多,人多自不能打多久。好在绮罗出现的及时,她以一己之力,抵抗十个来凶悍的黑衣人。
说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胆的显露自己的本事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所有黑衣人切断了手筋,手法上利落而残忍。
锋利的剑自他们手上滑下,落在地上发出刺响,黑衣人本想如上次一样逃走,却被绮罗身上的灵力包围,无法动弹。
地上的走石越发疯狂,论起妖灵的强悍,绮罗好歹也是承袭了狸君的一千年之功。素手挥舞间,就是她掌握的生死之权。
连月震惊的望着,她猜到良安和绮罗不简单,却没有想到会如此厉害。
绮罗张开手指,几片竹叶定在半空,萦绕着翠绿色的光华,肃杀弥漫,使之街道上的群众纷纷后退。
连珠站在望风阁里的窗边,目睹了这一切,她原本想着,这一次就让连月死了算,却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玉绮罗。她当然不认得玉绮罗,只晓得她叫绮玉,是连月买来的丫头。
绮罗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连珠安排的,浮在半空的几片竹叶忽然飞向望风阁,正好朝连珠的位置飞去。
连珠震惊的看着,如此强的玄力,与普通修习者截然不同,她狠咬着牙,身上的气息形成了一道屏障,挡住了绮罗挥来的竹叶。
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只是杀气未消。
她虽躲开了这种致命攻击,却也被绮罗的妖力伤了几丝元气。
连月跑到绮罗的身后:“绮玉……”
她没有想到,今日会得绮罗相救。
绮罗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艳的笑:“四小姐,望风阁里的主谋还在等你,上去会会她吧。”
连月抬头看了看,望风阁的那扇窗门还敞开着,里面站的人,还有弥漫在空气里的气息,她知道是谁。
她闭上眼睛,浑厚的气息自她身体溢出,她有先天预知的能力,刚才的一切,是她不愿意去预知的罢了。
“算了。”连月低头,再睁开眼,失望的眼神里藏不住她对连珠的痛心。
“那这些人,你要怎么处置?”绮罗指着被自己控制的黑衣人,他们的手筋都已经被废,武功尽失,留着也没有什么危害。
连月看着那些人,淡淡道:“既然都已是废人,就放了吧。”
绮罗将灵力撤回,那些人都呻吟着仓惶离去。
望风阁里的连珠也迅速的离开,这次,她本是下定了决心要处死连月,没想到结果竟然会是这样。
绮罗和连月顺势便在望风阁里喝了些茶,约见一面本就不易,连月也有许多话想要问绮罗。
言归正转,连月道完了谢,这才谈起连家一事:“我知道绮玉也不是什么普通之人,上回我让你们离开也全是不想让你们卷入连家的是非。世伶他比较执着,为了留下来,竟不惜一次又一次的操控我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