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驿,抛红豆

芦影仰头看着他,水润的眼眸中满是惊愕,那盈光之中掩藏着一丝欣喜。颜辛朗光润的下巴泛着淡淡的青色,两片薄唇微微勾起,是那样充满诱惑。

颜辛朗趁她愣神的时候,伸手猛地一拉,将她拽进怀里,芦影的鼻子撞击在他坚硬的胸膛,一阵酸涩。不等她抬手去揉,就听到他低低暗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我爱慕姑娘,姑娘对我是否也一样倾心?”

“你……”芦影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这一刻她甚至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那么一丝轻浮,可,自己心中竟没有一丝厌烦的情绪。只是他手心的温度让她有些不自在,她扭动着腰身,挣扎着要从他怀里离开。

颜辛朗此时却先一步松了手,任由芦影身体不稳跌坐在地上,他托着下巴,眉眼中流露出浅浅笑意,乌黑的眼眸深处有着波涛暗涌。

看到一袭绿纱裙的她,他感觉到莫名的心安,没有战场上杀人,被杀的血腥。

“那么今晚,就由在下保护姑娘了。”颜辛朗背过身,双手抱头搁在脑后,抬起步子就往那小院的方向走去,黑面白底的云靴踩在草地上,稳健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让芦影的心也一下下颤动着,随着颜辛朗的脚步抬起落下,而高低上下。

芦影就那么坐在地上,身下的软草带着水的湿气沁到身体里。她望着他的背影,坚毅的脊背似乎没有是什么能将他压垮,那被风鼓起的黑色披风扑哒哒在空中舞动着,像是一个雄赳赳的战士。

她的手拂过胸口的位置,慢慢闭上了眼睛,她收回心神,让自己变得自然起来,拎着裙角小心得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眼颜辛朗没有任何停留的背影转身朝水边跑去。长袖半挽,她小心得踩着那河岸上的湿泥,微拧着眉头看着那挂在水草上的薄纱,深吸了一口气,伸长了胳膊就去够。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一个女子,此时又固执地非要去拿回那袭绿纱,更是不管不顾,她单手抓住那河边的青青芦草,脚一点点往前移动,一双浅绿色的绣鞋一步步下滑,水浸过脚面,打湿了那精致的鞋子,晕成更深的绿色。

还有不到一指的距离,芦影修长的手指弯了弯,却还是触碰不到,她的脚又向下移了移,抓着芦草的手紧了紧,微微支起身子就要去取,她的脸颊上带着笑意,眼睛变得亮闪闪像是珍贵的珠宝。

颜辛朗慢慢朝前走着,看着远处简单的茅舍小屋,嘴唇微翘,这一刻让他觉得,就这样相守一生,平淡地过一生也不错,每日看着她在河边浣纱洗衣,看着孩子绕膝嬉戏,和她一起坐在屋檐下,心手相携,看夕阳西下。

习武的敏锐感官,让他听到一声清脆的芦草断裂的声响。而身后似乎也没有那女子的脚步声。他猛然停住脚步,急速地转身,披风在空中翻飞,他拧着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一丛芦草如何撑地起一个人的重量,随着那轻微不可闻的咯吱声,芦影抓着的芦草一点点慢慢断裂。她显然也听到了声音,却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局势,她惊恐得瞪大了眼睛,瞳孔猛地收缩,认命般地朝水面扑去。

腰间一紧,只见颜辛朗脚尖点水,踏着水波将她送到岸上,他的手臂那样暖,透过薄薄的衣衫一点点驱散她心中的恐惧。

可敏感如她也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冷然气质,让她心惊,忍不住发抖。

其实那绿纱并不珍贵,不过是用苇叶幻化而来的,只是,幸福似乎太过突然,突然地让她不知是不是身处梦境。

只是此刻她在心中默念,“即便是梦,也就这么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