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方结,南疆似乎得到了短暂的宁静。
颜辛朗双手握拳抵着下巴,透过燃烧的灯火,远远看着躺在对面的面色黑青的陈姜,他的嘴唇已成乌黑色,双眉紧蹙,难掩痛苦之色。
“将军!军医来了!”沉重的幕帘呼啦一声被拉开,周泽风尘仆仆地拖着一个脸上满是褶皱,胡须花白身着灰布衣衫的老人走了进来。
颜辛朗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不待老人给他行礼,一双有力的大手拉住军医有些枯瘦的手腕,“快来看看他,一定给我治好了!”
由于颜辛朗的突然拉拽,老人一个踉跄,却还是勉力紧跟着颜辛朗到了一边的矮塌,看着躺在上面的陈姜,印堂发黑,嘴唇也乌黑一片,全身泛着苍青色。
看着这样的陈姜,老人也微微愣了一下,这种毒可是极品,他长出了一口气,手指探到陈姜的手腕,感觉到那跳动剧烈的脉象。
“他怎么样?”颜辛朗站在一边,双手紧握成拳,一瞬不瞬地盯着陈姜的脸,抬眼看了看老神在在的老人,甚是紧张地问道。
老人拧眉瞟了他一眼,摸着花白的胡须,冷声道,“将军还是出去,莫要耽误老夫救人!”
颜辛朗瞪着他,腾地一下子站起身来,咬牙拎起老军医,就要挥拳打去,完全忘记了眼前的老者是唯一能够救陈姜的人。
周泽见状,慌忙冲上前去,伸手拉住颜辛朗,“将军放心吧,陈副将一定会没事的!我们先出去!”
颜辛朗看了周泽一眼,冷哼一声,甩开他的胳膊,他伸手指着老人的鼻子,“若是陈姜有什么好歹来,我便要你陪葬!哼!”
随后大步离开,撩起幕帘冲了出去,手里的剑在夜空中闪着寒光。
老人看着冲出去的俊朗少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着躺在塌上没有意识的陈姜,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听到了?老夫的性命可就系在你身上了!你这将军看起来不近人情一般,待你倒是宽厚!竟肯为你吸食毒血!小子,坚持住!”
颜辛朗发泄一般得在帐前舞剑,每一招都引起飓风呼啸而过,长剑横扫而过,那燃着着的篝火飞至空中,零星的火光随风而起,他望着那灼灼然的火光,一招一式渐渐慢了下来,单膝跪倒在地上,一滴泪啪地一声落在冷剑上。
他慢慢站起来,看着远方黑漆的山脉,眸中满是怒火染就的模样。
周泽就站在一边看着眼前的人,颜辛朗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运筹帷幄,永远不该有这样一种情绪大变的时候,可适才的他,全身都在散发着一种悲戚,从他的眼眸中,周泽甚至看到一丝害怕。
“将军!”李塍率先带兵回到了军营,他看着站在营帐前的颜辛朗,张口换了一声。“山中崎岖难行,密林遍布,夜间实在难行,卑职并未寻到敌人的身影,还请将军恕罪!”随后,陆彦也带着小队兵马赶了回来,却是一脸的颓然,他单膝跪在地上,“将军,卑职无能!”
颜辛朗看了两人一眼,扭过头深深地望了一眼黑山,叹了一口气,“罢了,让大家回去休息吧。”
“将军,陈副将他怎么样了?”陆彦站起身来,看着颜辛朗甚是担忧地问道。
“陆彦不必忧心,为陈副将治伤的是老军医,他……”周泽迎上前去,朝着李塍点了点头,代替颜辛朗回答。
“都进来吧!”主帐内传来的一声沉稳略有些沙哑的人声传来,打断了周泽接下来的话。
颜辛朗愣了一下,率先冲了进去。眼前的矮榻上,陈姜衣衫半解,袒露着胸,那胸口处爬着两只指头粗的青虫,它大口地吸食着陈姜血液,能看到那血沿着它青色的外皮流进肚子里。他自是听说过南疆有一种蛊虫,以吸食毒药为生,只是没想到会是这般情景。
他稳住自己的心神,看着陈姜已经恢复的脸色,舒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靠在椅子上喝茶的老人,躬身行了一礼,“多谢!”
耳边生风,一颗药丸穿透空气朝着颜辛朗打了过来,眼疾手快地微侧身体,将那暗器夹在手中。嗅到上面草药的味道,不禁挑了挑眉头。
“吸食毒血竟然还敢运功舞剑,倒是个不要命的!”老人抬头瞟了他一眼,低头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这茶倒是好茶!人却不怎么样!”说完,行至陈姜身边,手探至他的脉细,已无大碍。收起两只已然伏在陈姜胸口睡去的蛊虫,转身走了出去。
颜辛朗看着手里的丸药,嘴角勾起,倒是个有趣的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