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影看着自己手里的木棍儿,看着背着背篓前走的人,深吸了一口气,也跟上了他的步子。紧跟着他步子,芦影看着有些熟悉的路,自己方才就是从这里走的。常年不见太阳的树林下堆积了太多的腐烂树叶,踩在脚上黏黏的,有些滑,稍不注意,就会绊倒在那泥泞的路上,她停下脚步,双眉拧起看着前面的人,“这里……我走过的。”
他转过身看着芦影有些怀疑和戒备的脸,忍不住轻笑出声,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当然走过,这可是上山的路,难不成你是飞上来的?”
“我……”芦影刚想说什么,就被老者打断。
“好了,快走吧,再这么磨蹭下去,我们怕是赶不上午饭了。”说完转过身,继续朝前行。
芦影看着他的背影,歪了歪脑袋,心中满是疑问,这个人是怎么知道自己是飞上来的?抬手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水,紧走了两步,与他相差不过一步的距离。一面低着头,看着脚下泥泞难行的路,一面开口道,“江大叔,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也会到这山上来呢?”
“你以为老夫是做什么的?”他停下脚步,看着转身看着跟在自己身后,脸颊潮红的女子,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到脖颈,渗进那大红色的衣衫里,衬得她多了一丝魅惑。
芦影上下看了看他,“你……是羊倌儿么?”
老者看着芦影不禁瞪大了眼睛,嘴角扯动了几下,也没挤出一个笑容,脖颈上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这辈子,还没人说老夫是个羊倌儿,小鹿儿,你……倒是第一个!”那句话说得咬牙切齿,像是要将她撕吃了一般。
他胸口一下一下剧烈起伏着,随即猛地回过身,朝着芦影恶狠狠地大喊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放羊的!”
芦影不禁缩了缩身子,脚往后撤了一步,瑟缩着伸手指了指他身后的背篓,“这些……不是给……小羊吃……的……呃?”
老人忍不住垂下头,伸手捂住脸,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他扭头看了眼身后的背篓,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这是给人吃的!”
“啊……”芦影双眉高挑,嘴巴微微张开,一脸的迷茫。人也是吃草的么?那为什么将军他喜欢吃肉呢?
看着芦影眼中朦胧的眼神,老者实在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朝着她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们快走吧!”
长时间的行路,让芦影有些吃不消,她能感觉到自己脚下伤口针刺一般的疼痛,依稀还有些粘腻,应该是那些磨出的水泡又被磨破了。她拄着木棍儿,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咬紧了牙不让自己发出声响,握着木棍儿的手骨节泛白,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感觉到身后的人脚步越来越慢,扭过头就看到她咬着嘴唇往前挪动脚步,他倒是忽略了,她这样一个女子,如何撑得住,这上山下山的辛苦。
芦影抬起头,看到站在前面等她的老者,立即站定,朝着他咧开嘴角,眯起眼睛笑了笑,掩藏着自己身上的痛意,甜甜地唤了一声,“江大叔。”
看着她那副强忍着痛意的脸,不知为何,自己竟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捻起树上飘落的一枚树叶,啪地一声打在芦影身上。
芦影微愣了一下,感应到自己身体的僵硬,全身竟然不能动弹了。她瞳孔紧缩,惊惶地看着前面的人,眼中满是惊恐地看着他,“我,我怎么动不了?”
两步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拦腰抱起,芦影瞪大了眼睛,感觉到搂在她腰上的手的暖意,心脏扑通通剧烈跳动,“你做什么?”
他低头看了一眼芦影,眼神犀利,那原本有些下塌的眼睛突然迸出严厉的光,一瞬间让芦影呆住。
山间突然刮起一阵清风,那挂在树梢的叶子乘着风飘落而下,眼神一凝,他提气,脚尖踩过那翩跹在空中的树叶,直冲而起,落在树尖儿,看着怀里紧闭着眼睛,身体僵硬的录影。
他唇角微微勾起,深吸了一口气,抱着芦影的手紧了紧,俯身朝着山下掠去。
耳边是疾驰而过的风,乌黑的发在空中肆意飞扬,纠缠在两人身上,芦影身上的红衣也被风吹得发出扑棱的声响。
“小鹿儿,我们到了。”扑在脸上的热气,让芦影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垂在自己脸前的花白胡须,惊叫一声,从他怀里翻落在地上。然后小心地抬头看着一边站立的人,一脸的不自在。
看着芦影的眼神,他轻轻一笑,略有些方的脸上显得很慈祥,“你还能走么?”
听了他的话,芦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腿,脚上传来的刺痛让她拧紧了眉头。深吸了一口气,咬着嘴唇,手撑着地,挣扎着就要站起来,双手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深陷在手心的肉里。直到站起身来,她才抬起头,朝着站在一边的老者,微微一笑,“能走的,谢谢您了。”
“人不大,这性子倒是犟得很!”他低低叹了一口气,将背上的背篓丢给芦影,“背上!”芦影看着手里的背篓,微微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
伸手帮芦影将背篓背起来,指着前方的转角,“转过前面那个弯就是军营,我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再走下去,你下辈子就躺在床上过吧!”说完不等芦影反应就将她背了起来。“抓好了,不然,老夫这把老骨头一个不稳就把你丢下去。”
伏在老者的背上,呼吸着他衣衫上传来的淡淡草木香,闷闷地点了点头,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嗯”。
军营?方才他说军营,那将军他是在那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