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为毒鸩为酒

天空之中一阵白光突闪,瞬间又隐匿了行迹。

女子一把拉住往前面跑的点点,细眉紧紧拧起,在眉心处结成一个川字,下一瞬,一个银白色的人影挡在两人身前,双手结印,挡住了所有冲击力。

“已经完成了么?”女子望着白光深处的人影,喃喃低语,声音带着一丝了然的苍凉,“果然……爱情的力量巨大,让人潜力无穷。”

将点点的手递到虬冽手里,一个人迈着步子往花丛深处走去。

花丛中站着一个一身白衣的美人,一头浅金色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身上,发丝掩映下的继续白皙水嫩。听到来人的脚步声,他慢慢扭转身体,长而密的白色睫毛慢慢掀起,一双金色的瞳眸闪着疑惑之色。渐渐的下巴光洁圆润,白皙的脸颊上浮着一抹桃红,果真是天然媚色。

在看到红衣女子赤裸在外的脚时,微微一笑,像是温暖的初阳,带着暖意,却又不那么冰冷。

“伊昙多谢谷主救命之恩!”他慢慢拱手,一头的浅金发丝垂落在胸前,宽大的衣袖落在手肘处,露出白皙的小臂。不待女子回话,他慢慢朝前走了两步,“谷主豪情果真不是平常女子可比的,只是……凉从脚入,谷主还是要多保重……”

伸手撩起披在身上的白发,拎起裙角,看着自己的脚丫上沾满了泥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都是点点那小子,害我没穿鞋就跑了过来……”

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拂过他浅金色的长发,绕在指尖戏耍,半仰着头,看着他那双纯净的眼眸,微微挑眉,“这副模样……你不后悔么?以一个男子的身份跟在他身边?”

伊昙嘴角扯出一个苦笑,转身看着一边的花草,声音中是难隐的无奈和伤神,“女子又如何,男子又如何,只要能陪在他身边,身份什么的,我都不在乎。”

似乎释怀一般,长长吐了一口浊气,嘴角挂起笑意,手指抚着青翠的绿叶,“当日谷主对我说,天道不公,逆天又如何,这天道……谷主怎么看?”

“天道?”脚步微动,大红色的裙摆划过刚冒出的新芽,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嘲讽,冷笑几声,“这千年百年一成不变的仙界,从凌霄宝殿的尖顶到南天门的地基,完完全全都腐烂透了,哪里还有什么天道?女娲造人的时候,天条明文写着,天道本该顺应人情。可现在呢?有情之人不能终成眷属,这断情决意的事儿,哼……也只有他们能做得出来!”她手下一紧,一片叶子从她手边飘落在地上,划过一条悲伤的弧线。

“这话……”伊昙愣了愣,弯下腰,伸手捻起那片绿叶,细细摩挲,眼眸深邃带着隐隐带着一丝暗紫,“他当年也是说过的,只是境况不同罢了,当时他心中放不下执念,一心想要复活他的母亲,想要报仇。”

“现在,既入佛门,许是六根清净了,什么前尘往事都不记得了吧。”伊昙的声音有些低哑,慌乱,浅淡的眉峰微蹙,金色的瞳眸闪过一丝的疲惫。

女子撩起垂在身上的白发,指间现出一根素簪,,手腕儿微转,原本凌乱的发,就被稳稳地绾在一边,未着蔻丹的手拍在他单薄的肩膀上,点着脚尖,眼睛半眯着贴近伊昙的脸颊声音里带了一丝媚意,“佛,亦有佛的执念……”

长裙铺地,她慢慢走远,声音确实那般清晰地落入耳中,“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可……如何才能放下……放下,谈何容易……”

眸光微暗,带着一丝迷茫,声音幽幽仿若从空中传来,“是啊,谈何容易……”

那天夜里,伊昙离开了殇灵谷,他终究还是选择了那条路。他说他不求什么,不求那个人还记得自己。只要能每日陪着他,即便是每日枯对青灯古佛,每日听禅音佛语他都是愿意的。

谷主说他傻,说他为了一个已经忘记了自己人,做这么大的牺牲不值得,他应该有更好的生活。伊昙只是笑,浅浅的像是冬日里的一抹暖阳,他说,“我们是一样的人。”

谷主没有阻拦他的去路,其实她什么都明白,那些道理,她早在几百年前就想清楚了,可她一样放不下……他们,是一样的人,一样地傻,都中了名为爱情的毒,无法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