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月就算是在夜色中,也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此刻的样子,伸出那如玉般洁白的手腕,盖住了自己眼睛。可只是一刻,他又将手腕下移,盖住了嘴。用那充满笑意的眼睛盯着那天上的弯月,那个像他的弯月。
“怎么就最像你呢?你听着我慢慢说啊~”鸿雪醉意醺醺的说道。
“以前啊,我就觉得你呢,特别像个月亮。就像你的名字,晟月~晟月~最大,最亮最美的月亮~”
“你说谁给你起的名字,恩?这名字真是太好了,这真的跟你一模一样。你就像那月亮,温柔的挂在夜空,可你总是能给周围带来光明~”
“你呢确实不如太阳那般耀眼!对!不如太阳~”鸿雪皱眉说道。
晟月的目光一滞,呼吸也有些紧张。而鸿雪好像是睡着了一般,不再言语。晟月偷偷支起身子,向她望去,可是这一眼却吓到他了。此时鸿雪皱着眉,从躺椅上站起身,拿着酒盅,目光呆呆的看着那轮弯月。晟月有些紧张,难道她又有什么不对劲?
晟月仔细的感受了一下,并没有感觉到脖子上的窒息,再去看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你耀眼做什么!恩!!对不对,你就不该跟他比耀眼!”鸿雪突然吼着说这句话。
吓的晟月一下子从竹屋的顶上差点滑落,他马上攀上房顶,去观察鸿雪的状况。此时鸿雪又举起酒盅喝了一口,这疯癫的样子,晟月真的没见过。
“他那么耀眼,那是白天要照耀大地用的。你呢,你就这样就好了啊,夜晚人们都要睡觉,你那么耀眼,那人们不都睡不着了吗!”鸿雪吼着。
晟月的嘴角一抖,差点笑出声来,马上用手捂住嘴,然后憋着笑意。真是憋出内伤的节奏,他的泪都要下来了。只见他的身子在竹屋的顶上颤抖着,却听不到什么声音,他极力的忍耐着笑意。
“而且啊,月亮就是月亮,你就是你。你就是温柔的,为人们着想的,为周围星星着想的你~”鸿雪有些悲伤。
晟月的笑意也过去了,就那样静静的笑着看着她。
“你明明不比太阳差,而你却敛去自己的锋芒,是因为你生在夜间。你为人们着想,为他们的睡梦着想,你也为周身的星星着想,从不闪耀的遮盖住他们的光芒。”
“你也接受自己的阴晴圆缺…你永远都是将自己放在最后才考虑…”鸿雪悲伤的说,喝了一口酒。
“你总是这样,而我现在又感觉出来了区别。”
“你不是那圆月,你就像此刻的弯月,被啃掉的不完整般的,即使…即使残缺,也仍旧为其他人着想,仍旧隐忍着,来照亮这片大地。”
“用温柔的光,照着大地。”鸿雪眼神发愣。
“即使残缺…还仍为他人着想着。”
她瘫坐在地上,眼睛一瞬不瞬的一直盯着那弯月,像是看入迷一般,将酒盅拿起,全部一饮而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用那么危险的方法…来找我?”
“为什么?”
“你怎么不想想自己?你死了,我可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那么危险的方法,难道你当时就决定不要命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知不知道,有时你这么温柔,却更加残忍。”
“如果时间能倒退,我不需要你找我,我不需要,我想要你活着。”
“还记得之前吗?你就那样离开了,但是茗阳告诉我你是出去生活了,我当时总是想着你有一天能回来,所以一直等着你回来。”
“每天都会盼望一次,每一次我都想象着你回来的情景。”
“可当你真的回来时,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再次与你亲近。明明天天盼望着你能回来,可你真的回来,我又…我又…”鸿雪伤心的说。
晟月心中早已沸腾,不知是心疼还是激动,她竟然对自己感情这般深厚?这是她对晟月这个身份的感情,他从此刻感觉自己真真正正的活过。不再是作为茗阳灵魂中不要的那部分而存活在这世上,等待着死亡的那一天。听到了鸿雪的这番话,他是感觉自己真正的活过。
“也不知道你现在在哪,但我仍旧想将这些跟你说。看着这月光很像你,很像很像~”
“你在人群中也是最出挑的那个。”
“我其实看得出来,你有时总是觉得茗阳太过耀眼。”
“可是,那又如何,你就是你,你在我心中也是独一无二的。”
“你说你怎么就这样死了,你是…你是不是傻?我现在的记忆很混乱,我只记得最后一次见你是在这竹屋中,你让我睡,你要去找叔父。”
“之后再醒过来,你就死了…你说这让我怎么接受?我怎么能接受?”鸿雪眼中积着泪水,未落下。
鸿雪心口如刀绞,之前受过晟月太多的照顾,他的死至今也让她接受不了。
“这次我听到你的死讯,我的脑海中竟然回想起当时你离开蓬莱的场景。那时茗阳告诉我你有一天会回来,我便天天盼着你。”
“而我开始还不信你死了,我一直想着在这蓬莱多走走,也许你就回来了,多来两次竹林,也许你就在我们看不见的时候,就回来了。”
“可是如今这梦好像该醒了,我要接受你死的这个事实吗?”
鸿雪瘫坐在地上,看着那弯弯的月亮挂在天上。而此时火光的热浪上涌,逐渐漫上了弯月,又将那弯月染上了一层朦胧,又如在水中般曲折波动。鸿雪看着那弯月,逐渐笑了起来,眼中的泪水仍在蕴藏着,未落下。她笑着眼中一片晶莹。
“月亮,我向你许愿~”鸿雪柔声哽咽道。
“让我再看看他…”
“你不知道是谁吗?我给你形容一下啊~”鸿雪有些疯癫的说。
“他呢,很俊逸,但他浑身上下都透着温柔的气息,在他的身边特别舒心。他是我二哥,他叫晟月,就是很大很亮很美的月亮的意思。”
“他总是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衣衫,肤白如脂玉,在他笑的时候,你会觉得特别温暖。”
“同时他的手也很暖,当你冷的时候,你很希望他在你身边。”
“还有一点,就是他很像你啊,月亮。这么像你的一个人,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哼~”鸿雪蕴着水汽的说道。
鸿雪不再出声,竟然期盼的盯着那圆月,就那么一直盯着,期盼的眼中都是水汽。看着那火光波动的热气浪,逐渐染红了半边天空,而那月光似乎都不太清晰。鸿雪笑了,这是真的自嘲起来,自己怎会这么蠢?蠢到跟月亮许愿起来?
鸿雪低下头,笑着。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她再次的抬起头,眼中的水汽仍旧是没有消失。而那轮弯月却不见了,而是一个黑色的身影,鸿雪有些不知所措的向前看着…而那身影逐渐向她走来,靠近火光之后,鸿雪看的清了,那藏蓝色的衣衫,深棕色的发丝,温柔如水的眼睛,眼底蕴藏着一层黄色的火光。
鸿雪积满水汽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下巴掉了下来,张开大大的嘴巴看着那身影。此时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只是片刻过后,鸿雪急忙合上嘴,心脏处快速的起伏着。手中的酒盅掉落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抬起手。还是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目不转睛的看着晟月,慢慢的抬起手,想去掐脸。
晟月看她此时的样子,心口像是钻进了几百只马蜂,在里面撕咬乱飞一般,乱如麻又疼的窒息。却看到她逐渐抬起的手,他低垂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