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雪猛地一抽身,她没有想到自己醒来后,第一个出现在她身边的竟然是玉瑾。猛地抽身带动他的银色发丝一起飘落至胸前。此时阳光正好,为他银色的睫毛覆上一层橙色的光晕。
他是绝美的,一种辨不清雌雄的、世俗之外的美。若说如谪仙般的茗阳,身上都是清冷的气质,拒人千里之外,永远高高在上,藐视世间所有。若说至美的霓焰,他身上有种如火的气质,总能燃烧起周围人饱满的热情。
而晟月,又过分的安静了,他的美在灼灼其华的夜色下,肯定能彰显的分外夺目。可此刻在鸿雪眼前的男子,不骄不躁,浑身都是一种白似胜雪的颜色,只能让鸿雪想到‘纯洁’二字。
而他的眉眼微微挑起,看着鸿雪的时候,嘴角边荡漾开温柔的微笑,宛如一个世间最美的精灵,落入这凡间。鸿雪呆愣的看着他,确实被这刚醒来之后看到的脱俗之美所震慑到。
玉瑾看着她吃惊的目光,竟对着自己的脸还有了一丝沉迷。玉瑾心下觉得好笑,嘴角不禁又上扬了一些,有些玩味的看着她。鸿雪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有一丝异样,若说他们叔侄俩长得也是有一些相似的。
抛开整体的色调风格,他们的五官还是有很多相同的地方,眼角微微的上挑,眉如远山,眸如画。可总有一丝丝不对的地方,这一点也不是眼睛颜色的差异,是感觉上的区别。
两个都是这般淡淡的笑着,一样的眉眼,一样的温柔。但总有一丝不一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呢?看着看着,玉瑾的眼向旁边微微一瞥,温柔的嘴角并没有变:
“醒了?”
“恩?”
鸿雪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向旁边看去,只见那星辉映照的紫色帷幔打开了一个口子。一只手轻轻的挑着帷幔的一角。看着他们二人,那目光很是复杂的注视着她。
“曜?”鸿雪喊道。
然而曜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目光下移,看着她搭在玉瑾肩膀上的双手。鸿雪条件反射般的将手缩了回来,玉瑾低垂眉眼,潋滟淡笑。
“醒来怎么也不说一声?”玉瑾问道。
“王叔怎会在…”曜奇怪的说。
“昨夜若不是我,你们二人是否会死在下面?或者单纯的说,是她死在何处,也说不准。”
玉瑾淡淡地说道,目光转到鸿雪的脸上,温柔的看着她半晌。鸿雪微怔,有些不可置信。昨夜难道发生了什么?记得在闭眼之前,她就在这寝殿之中,若是醒来也会在这里并不奇怪。
那他所指的下面是哪里?
“昨夜怎么了?”鸿雪有些急切的问。
“让曜为你解释吧。”玉瑾温柔的说道。
鸿雪的目光看向帷幔的裂口处,向内望着,然只能看到曜微弱的轮廓和他明亮的眸子,其他一概看不出。鸿雪眉头微皱,看着曜。
“我先回去了,虽然我来找你的确是有些事,但我想,有些事,你应该跟她先说清楚。”玉瑾笑笑。
他拍了拍鸿雪的肩膀站了起来,看着那帷幔顶上的阳光,微微摇了摇头:
“我出去透透风,今日择时去大殿找你。”
玉瑾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向着寝殿的大门走去。慢慢的踱着步子,鸿雪看着他飘忽的白色衣袖,有一种淡淡的风雅,让她不禁有些看的深了。玉瑾打开了寝殿的大门,云姐立马迎上:
“玉侯公,如何?”
“让他们休息片刻,你不要进去打扰。”玉瑾说道。
之后他便反身将门关上,在门合上的最后一个缝隙,他看着鸿雪的眼睛微微一笑。而她下意识的一愣,有些缓不过神。鸿雪看着那温柔的笑,总似乎有一点点的不对劲。
但是具体是哪里不对她不知道,可那种感觉就是说不上来的怪异。玉瑾在门外站了片刻,云姐没有说话,更似乎有一种欲言又止。看着玉瑾的身影,最终没能说出来。
“有什么话就说。”玉瑾笑笑。
他转过身看着云姐,表情淡淡的,但那一丝亲和,让云姐的心又一次止不住的怦怦跳动。
“昨夜,宫女们告诉我…您让小茹侍奉沐浴了…”云姐诺诺的说。
云姐害怕的低下头,目光直视着脚尖。昨夜听到这个消息,她如五雷轰顶一般。她都从没有服侍过他,可他为何单单让小茹?
“小…茹?”玉瑾半晌之后问道。
“就是昨夜那些宫女中的一个…”云姐低声说道。
玉瑾这才回忆起来,昨夜那个被他当做诱饵的可怜女子。不过…他嘴角挑起一抹轻蔑的笑,若那女子不喜攀附,也不为自己的姿色所动容,那她怎么会被当做诱饵?
不过想来,好似那一众宫女都是那副样子。玉瑾心下哀叹,低下头看看眼前的云姐,他明白这姑娘不会如那些女子一般,但她的心思,他的心中如明镜一般,被这样的女子深深的爱着,心中的负担却如千斤重。
“是我糊涂了。”玉瑾叹气道。
云姐像是听到什么好消息一般的,抬起头来,眼中星星点点亮着无数的光芒,看着玉瑾,问道:
“那…那就是没有服侍您了?”
“恩…昨夜将她逐出山了,以后不要再提了。”玉瑾说道。
之后他便绕过云姐的身侧,兀自的走了过去。云姐立马跟上,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迷茫,想说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什么。玉瑾突然停下,让云姐脚下一踉跄。
“小云,可还有事?”玉瑾笑着问。
“没…没了,我…我今日会为玉侯公取水,然后送去您的殿中的。您也累了一夜,回去休息吧。”云姐紧张的说道。
“今日傍晚送来。”玉瑾说道。
云姐一抬头再望去,玉瑾则是转过头向着回廊的深处慢慢踱步而去,不再理会她。云姐的手攥紧又松开,手中都是汗水。她每一次的示好,他都会有意的避开。
昨夜听说他找宫女服侍时,她一瞬间就想跑到碧溪去问个究竟。但终究自己忍了下来,她算什么?说到底,就是一个宫女,什么也不是,她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云姐在寝殿的门口蹲了下来,静静的靠在门边,将头埋在双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