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在黑暗中行走,前方一直有着亮光,像是在指引她一般。她跟着那道光走着,却发觉浑身越来越冷。直到冷的麻木,她才忽的感觉周身温暖了起来,而且很是安心。
她知道,此时的一切都不是现实。而自己的身子肯定是被谁拥在怀中,否则不会有这么安心的感觉。但此刻这黑漆漆的空间,她要怎么醒来呢?正在想着,突然感觉心口涌入温热的气流,源源不断。
开始她很惊诧,但随即反应过来,原来这是有人在为她输入真气。鸿雪不禁有些感触,看来此刻她是安全的。于是她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周身的黑暗中,她该如何醒来?记得玄麟咬破了她脖颈上的印记,然后开始吸取她的灵力。
难道此时玄麟正在为她渡气?鸿雪有些担心,她现在与玄麟在青丘的处境都有些尴尬,不能随意行事。而此刻真不知现在身处何处,又会是什么样的状况。随着气息向她体内涌入,好似触动了她的睡眠神经,困意渐渐席卷了她的全身。
就在半梦半醒之间,她似是在这黑暗中看到一个人影…这人影离她好远,远到好久之后,她才能确定这真是一个人影。只是那人影在黑暗中飘忽不定,而她的眼又睁不开,所以看得很是模糊和艰难。
在最后一刻,眼睛再也支撑不住的一瞬,她又一次看了一眼那人影,可惜的是,什么都没有了。眼睛已然闭上,再也睁不开。
青丘王寝
鸿雪的头一直倚在他的心口,就以这样的姿势他一直将她拥在怀中。一夜未眠,再醒过味来已经是又一日晌午。这样拥住她似乎从不感觉疲累,反而心中宁静了无波澜。他贪恋这种感觉,贪恋这份心安。
自生来便不知何为心安,受到的排挤与冷落充斥了整个童年。曾经的他,以为低三下气的讨好别人,或者更加听话更加无害,也许会有人对他垂怜。可他的善举与谦让并没有让任何人对他产生丝毫的怜悯,得来的只有更多的嘲笑与压迫。
自那时心中便有了恨,被恨意折磨的心又怎么能有安定的时候。开始复仇的生活中,他连微笑也丧失了,似乎他的脸是僵的。天天沉浸在勾心斗角的算计中,无法自拔与脱身。
当上狐帝之后,就被夜夜的恐惧与亡灵所折磨,日夜拖着疲惫的身子行走在这大殿中。看着无数少女的惨死,还有日渐削弱的狐族,他却寻不出来什么有效起死回生的办法,心中被好几种情绪所占据,早已不知什么是心安。
他的臂弯又收紧了,将鸿雪温柔的揽在怀中。虽不去看她的样子,可她的音容笑貌就像印刻在脑子中,无法抹去。在这段为她渡气的几个时辰中,他浑身不受控制的被温柔所包围,赶走了他身上最后一丝的戾气。
他得到了心安,但也有了一种无以言说的悲哀。心像是被绸子裹紧一般,两边用不同的力道拉紧撕扯。他怎么能配得上她?一滴清泪无预兆的落下,曜的神志立马恢复,马上用腕子去拭脸上的那抹异样感,但毫无感觉,他松了口气。
仔细的去想,他又怎么能配得上她?她是这世间唯一的神兽,而自己也只不过是狐族的一届帝王,她又怎么会留在这里?自己这一身不堪的皮毛,和这日日承欢却死在他身下的少女们,想起这些,曜的脊背就开始发抖。
他已经不洁了,又怎么能去玷污她?他贪恋这份安心,但也同时深深的重伤着自己的心。他不能奢望,不属于他的东西,奢望就会痛苦。可下意识还会将鸿雪抱紧,不想任由她躺回床上…
事实想的再清楚不过,但要如何处理这份情和这些事,他还要想想。鸿雪沉睡了半晌,在那一片黑暗之中待的太久,直到她觉得睡意慢慢驱散,才微微的睁开眼。那一道明亮的光刺痛了她的眼…用手去遮住,但发现手被人紧紧的攥着,那手温暖如春阳。
“呃…雪儿?”曜惊讶的问。
感觉到鸿雪的微弱动作,他立马低下头去。控制自己不看向她的眼,终于在此刻再次聚焦在她的面庞,移不开了。鸿雪心中疑惑,最开始就是握着自己手的温度,而后就是这头顶传来的男声…此时她才知道,原来一直是曜陪在她的身边。
鸿雪有些怔楞,可光太刺眼,像是隔着眼皮都会让她感觉到疼痛。逐渐的周围的光似是在减弱,终于到了一个她能适应的光亮,还没来及睁开眼睛,曜轻声开口:
“现在好些了吗?”
这声音在此刻听来,竟然离她这样近,而且这声音充满了磁性,并不是魅惑,更多的是一种自然的慵懒。鸿雪微微睁开眼,看着此时暗下来很多的紫色帷幔,下意识问道:
“曜?你怎么做的?”
“这光都是我用灵力护住的,自然有办法。”曜轻柔的说。
鸿雪慢慢抬眼向着声音的来源看去,直接对上那一双如水的黑眸。从没有在这个角度看过曜,他脸上的棱角并不分明,但那种慵懒却是深入骨髓的。而这正是他的魅力所在,也正是此刻,鸿雪终于知道,她为何会喜欢上他。
他的慵懒透着一种淡淡的自信,似是天下事尽乱独留他清高自居一般。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动,忽的坐起来看着他,有些语无伦次:
“我…你…你怎么在这儿?”
“恩…昨天我看…”曜还没说完却被打断。
“昨天?昨天!!我睡了多久了?”鸿雪惊讶的问。
“雪儿啊,你昨天是不是…”曜说到一半又被打断。
“啊!我想起来了,昨天我真的太累了,所以…就睡着了,呵呵呵呵。”
鸿雪马上解释道,她不想跟他说玄麟来过。但这理由太牵强,连她自己都觉得假,之后也只能用假笑来掩盖。曜不语片刻,说道:
“恩,害我担心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