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意被逗笑，“儿子真细心。”
“姥爷会喜欢我这个见面礼吗？”
“当然，只要是蒙蒙送的，姥爷都会喜欢。”
蒙蒙放心了，挠着脑袋咧嘴笑。
……
自驾比坐客车要便捷快速，两个多小时就到了。
离村口越来近，盯着村头那棵根盘错节的槐树，苏知意忽的就红了眼眶。
过了村口，小路越来越窄，三岔路口也多，顾西洲专注盯着路况，抽空瞥一眼后视镜。
“怎么走？”
“先沿这条路直走。”
五年过去，变化极大。
苏知意身子前倾，一手抓着他的椅背，一手指挥，时刻仔细辨认着。
他听出她轻微的鼻音，薄唇一抿，飞快回头看她一眼，“怎么哭了？”
苏知意躲开他的视线，“没。”
蒙蒙一听，连观察路边鸡鸭牛狗的兴趣都没有了，连忙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又打哈欠了？”
顾西洲：“……”
苏知意：“……”
看气氛缓和了一点，蒙蒙狡黠地吐了吐舌头。
“看你言传身教教出来的傻儿子！”苏知意捶他一下。
他握住她，她微挣，他就抓得更紧。
“地主家的傻儿子？”
苏知意噗嗤一声笑出来，“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蒙蒙晃着小短腿，嘴撅得老高，“妈妈，可是你先说的，我记下了。”
苏知意噎了一下，从容认错，“妈妈错了。”
蒙蒙佯装哼着气，摆摆手，“勉强原谅你们了。”
顾西洲和苏知意目光在镜子里碰上，两人相视一笑。
她又试图抽出手，“你小心开车，别分心，指不定碾到突然冒出来的鸡鸭。”
“那就买下来，晚上炖了吃。”顾西洲气定神闲。
“成什么样子！”苏知意瞪他。
眼前环境破败简陋，道路也坑洼不平，车子颠簸，并不是舒服的体验，顾西洲眉眼却染着笑意。
这是生她养她的地方，谁都没有知道，顾西洲怀着的是各种虔诚与敬重的心情。
等到了第三个岔路，苏知意瞧见那棵光秃秃的柿子树，激动地拍他的肩膀。
“到了到了，右拐就是。”
“好。”
车子转向，她盯着那二层高的小平房，泫然欲泣。
当年苏墨在周家做司机，只专注两件事，一是供她读书，二是攒钱在老家盖房子。
“等我们的知意长大远去，或者嫁人生子了，爸爸就回立平过我的小日子去。”
“前院养花，后院种菜，除了下地干活，还要和村头那些老大爷下棋聊天，和朋友出门垂钓，光想想就让人动力十足。”
“你的未来会很美好，爸爸的也是，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当年父亲描摹未来的话在耳边响起，苏知意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潸然泪下。
车开到了门前，却迟迟没有人下车。
顾西洲父子安安静静陪着，直到苏知意逐渐缓和过情绪，两人这才舒了一口气。
顾西洲和苏知意一起把后备箱的行李搬出来，蒙蒙被放坐在一个行李箱上，小家伙正左晃右晃观察新鲜环境。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激动的女声。
“哎哟！知意到了！”
蒙蒙瞧过去，是个奶奶，上身深蓝色粗布棉袄，下身灰暗色裤子，水桶鞋，肩上还挎着一个小竹筐，青菜叶子露出尾巴。
奶奶衣服虽褪色，却干净整洁，头发用大夹子高高盘起，皮肤黝黑，眼睛有些倦意，笑声却很爽朗。
苏知意笑着转身，用方言回道：“张婶儿！”
张婶是苏知意隔壁邻居，为人忠厚热情，是个性情中人。
两家交情极好，极喜欢闺女的张婶在生了两个儿子后，理所当然般地把苏知意当作亲女儿疼。
两人手握手，在那叽里呱啦地说着话，面色激动。
苏知意今天穿了件酒红色长风衣，腰带束出玲珑曲线，下面搭配简单的铅笔裤和平底鞋，整个人显得干练挺拔。
面白唇红，大波浪长发，一颦一蹙风情万种。
“天啊，想当初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还是个大学生，温温顺顺的小丫头，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大美人了！”
“您可一点没变，还想当初那么年轻精神！”
“就你嘴甜，整天风吹日晒的，早就黑得不像话了！”
“农活少干点儿，别舍不得。”苏知意低头，手摸着张婶粗糙皲裂的手背，心疼极了。
张婶放声笑，“你这丫头还是这么了解我！”
顾西洲第一次听苏知意说方言，新奇地侧头盯着她。
张婶早就注意到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顾西洲今天一身咖啡色休闲西装外套内搭黑色打底毛衣，下身卡其色休闲裤，黑色长袜，黑色皮鞋。
比平时工作时冷漠严肃的模样不知多了几倍温柔的内敛。
可张婶偷偷打量几眼，还是觉得他难以接近，尤其是那双好看的漆黑瞳仁，深邃，不可测。
但张婶还是高兴的，他看着就是城里大家族培养出来的高干子弟，有钱有势，不张扬，气质沉稳。
特别是看苏知意的眼神，专注温柔，一看就是个好女婿。
张婶笑吟吟地冲苏知意递眼色，“不给婶儿介绍介绍姑爷？”
苏知意也笑，把顾西洲拉过来，“他叫顾西洲，安城人。”
“这是邻居张婶，一直很照顾我们家。”
顾西洲点点头，伸出手，放缓语速，“张婶你好，叫我小顾就行。”
张婶下意识把手往围裙上抹了抹，这才握住他的，两下就松开，说着蹩脚的普通话。
“你好你好，欢迎你来。”
顾西洲弯唇笑了下，张婶越看越喜欢。
妇人目光要越过两人，和坐在箱子上，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小家伙对视目光。
蒙蒙挺直腰板，抿起小嘴扯了个笑，不怯场也不热络。
苏知意对蒙蒙招手，“蒙蒙，过来和姥姥打个招呼。”
蒙蒙立马跳下来，小跑过来，背后的恐龙小书包晃来晃去，画风可爱。
蒙蒙在张婶面前站住，昂着小脸，双手乖巧交握在身前，歪头一笑，“姥姥好！”
“诶！好好好！”
张婶和苏知意这几年偶有联系，知道蒙蒙的存在，这会儿真的见到了，摸到小家伙的小脸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