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第二天的行程,陆筱筱激动了一个晚上。以前她觉得世界就是自己看到的那样,表里分明,无所掩饰。
可越是接近褚墨,便越是觉得目前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冰山一角、九牛一毛。这些人掌握的何止是一座城的经济,只怕深究下去,远不止于此。
对于这样深藏的隐秘,以前她未必在意。只不过到了现在,一手掌权陆氏,难免会希望得到更多的情报和支持。
褚墨口中所说的一年一聚才刚开始十一年,在这之前从没有任何一届的暗街掌权者主动联络过明面上的这些人。从一开始,暗街的存在就是见不得光的,执行的是难以言说的任务,埋藏的是光鲜之后的肮脏。
明里和暗里两条线不过是金钱上的往来,以利益攫取利益,用钱换取来自暗街的帮助,处理掉自己不便于处理的人。
明暗交易,仅限于此。
而自从这一任掌权者上任,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褚氏,作为明暗两道的领头羊,很矛盾又很情理之中的发生联系。
按照暗街现在老大的话来说,一年见一次最好,沟通一下感情,顺便交换情报,将双方掌握到的隐秘彼此分享,双方获利的同时,还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来年的局势平稳。
毕竟先于其他人而知道的情报,那便是最好的武器。即便是一刻钟的提前,也足以颠倒乾坤。
陆筱筱听褚墨的意思,他对这暗街的老大倒是有些好感,不是来源于别的地方,大概是英雄惜英雄的那种感觉吧。
不可避免的,陆筱筱总是能想起自己那一夜在黑暗中遇到的那个叫花子,如果说那就是暗街权力的制高点,她未免运气也好的过头了吧。
然而那叫花子的眼神却是不得不引人深思,自褚墨提到褚氏和暗街还有这一层的关系,陆筱筱就把自己之前在暗街的遭遇实打实交代了。
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明暗两方最大的势力相交,在这水城里当真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要褚墨想知道的事情,她就算是瞒也瞒不了多久。还不如直接招了,省的以后麻烦。
提到那得到的墨黑小瓶,褚墨也是一惊,似乎并未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陆筱筱看他们一个两个的都对那普通的瓶子感兴趣,心里的已疑惑就更多一分。
难不成那老叫花子认识自己许久?还是说见面第一眼就觉得自己值得信赖?
再问褚墨,褚墨只说那小瓶看似普通,却是暗街横行的通行证,只要有了那个东西,不管是在暗街里做什么,没人能拦着。
其实也就是说象征着一种权力和地位,就算是暗街自己势力里的人,达不到一定等级,也是拿不到的。
陆筱筱疑虑丛生,不过一想到那满脸死败之气的叫花子,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好怀疑的。那种性情古怪的人,说不定是心血来潮,没有任何深意的。
褚墨摇头,不这么想。虽这一任的暗街老大确实是性情古怪,但是他做事的精明与谨慎却是分毫不差。否则也不可能坐上暗街的头把交椅。
个人在暗街里的地位是靠着自己挣来的,凡是能当得上一半个职位的,至少也是血战过十几场的结果。而那唯一的一个位置,想得到更是难上加难,高位之下皆是白骨,能坐上的人绝对不可以小觑。
可不管怎么说,想再多也是没用的。陆筱筱闭了眼,尽量让自己赶紧睡着。
天色刚明了她就已经清醒,迅速收拾好自己,干净利地等着褚墨。与她的激动相比,褚墨倒是显得过分的平静,直到快十点钟才走下楼,准备出发。
彼时陆筱筱正坐在沙发上等,恨不得马上就跑到楼上去把褚墨给扯下来。但是她还是不敢,尤其是上一次醉酒之后,总觉得自己在褚墨面前抬不起头来,做什么事都得小心,生怕他将那一晚事情提起来。
褚墨见陆筱筱等的着急,自己倒还是不慌不忙的样子,幽黑的眼打量着眼前的陆筱筱。
陆筱筱梗着脖子,也不知道这家伙在看些什么,她自认为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这么看的地方。
可褚墨像是存了心的不吭声,看了半天目光才收回去,抬脚往门外走。陆筱筱是有再多的话也得憋着,跟着他往车上坐。
车子才刚刚启动,褚墨便支着脖子扭过脸,还是看陆筱筱。两人现在在后座上并排坐着,其实距离本身已经很近,用不着这么形式化的一个动作。
陆筱筱捏了捏拳头,“从刚开始到现在,你究竟在看什么?”
褚墨转眼,被陆筱筱捕捉到他眼睛里的一丝笑意,陆筱筱不懂,“你是觉得我带出去不好看?还是觉得我的穿着打扮有问题?”
“嗯……确实是”褚墨的话在这儿卡住,后半句是打死也不说的意思。陆筱筱恨不得坐过去撕开他的嘴,不过她就是怂,也就只是想想而已。
说到穿着,她确实是穿的很家常。与其说是家常,不如说是普通的可怕。黑色的风衣拉好了,黑色牛仔裤底下配皮靴,和任何的一个豪门贵妇的打扮都不一样。
陆筱筱想褚墨多半就是觉得她穿的过于奇怪了,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暗街?一听就是凶险万分的所在,谁知道那里有多少奇奇怪怪的人和事情?她这是防患于未然,穿的丑一点没什么,重要的是一旦遇到突发情况,能第一时间毫无阻拦地行动才是第一位的。
“咳……”褚墨咳了一声似乎有话要说,陆筱筱看他,“有话就说吧,你这样想说又不说的,很容易把自己给憋死。”
褚墨道:“我以前没有带人去过,这一次带你去已经是破例。”
陆筱筱点头,这个她明白,那应该不是个谁想去就能去的地方。
“所以到了之后,你只说你是我妹妹就行了。”
“啊?为什么?”陆筱筱一问,疑惑地把褚墨瞧着,一眼就看到他眼里捉弄的意思。
“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我想问你,你穿成这样是去赴宴还是去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