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闷哼是从她贴着的胸腔里传来,震着她的耳膜,蓦地让她的心狠狠一颤!
她想要抬头,却被裴攸北紧紧的搂住,动弹不得。
“裴攸北,你——”
“无事,再等等。”男人略微沙哑的低沉嗓音在她的头顶响起,手上的力度不减。
晏梨心急,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竖着耳朵听,却听到他沉稳的心跳。
一下,两下,那心跳声像是带着某种魔力,竟吸引了她全部心神,化解了她刹那的慌乱。
她感觉到裴攸北拿着扇子同那把剑胶着,感觉到他动作有力带风,感觉到他似是运力震退了外面那人。
刀剑声渐渐弱了下去,直至消失,车帘迅而被掀起,千钰紧张的脸现了出来。
“爷!您怎么样!”
他焦急的询问,眼睛却在下一刻瞪圆了,紧张的神情顿时变得有几分尴尬。
只见车厢里,晏梨坐在自家爷的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腰,而自家爷也是回抱着她,两人贴的十分紧密。
“嘶……”他瞬间有些牙疼,扬起一抹讪笑。
裴攸北面色不变,但晏梨却反应过来两人的姿势,骤然涨红了脸,赶忙从他的怀里退出来,垂着头不看他。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千钰眼珠子滴溜溜的在两人身上打转,随即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
“爷,人都处理完了,来的人还不少,竟有十几个。”
裴攸北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淡声问他,“可知这些人的来头?”
千钰皱着眉摇摇头,“不知,他们只着黑衣,身上没有任何配饰或标记,回去后我会立刻差人去查。”
说罢,他抬头看去,见裴攸北坐正了身子,瞳孔在下一秒陡然缩紧,惊道,“爷!您受伤了!”
此话一出,晏梨迅速抬头,圆睁的杏眸朝他看去,一眼就落在了他肩头的一片血色上。
“你受伤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当自己是铁人吗?”下意识的,她脱口斥他,细眉随之蹙了起来。
千钰一脸凝重,十分愧疚的拱手躬身,咬牙道,“都是属下无能!才让您受了伤!属下该死!”
“行了,什么该死不该死的。”裴攸北淡淡一笑,没有丝毫怪罪之意,“不过就是一点小伤,别大惊小怪的。”
说着,他抬眼看向晏梨,眸子里浮上几分戏谑,“再说了,有厉焰神医在此,就算是死了,她也能妙手回春,让我死而复生。”
“你浑说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晏梨绷着脸瞪他一眼,旋即对千钰说道,“你在外面等着,我会给他医治。”
对她的医术千钰自然一万个放心,当下吐出口浊气,点点头放下了车帘。
车厢内,晏梨回头,看向裴攸北有些苍白的脸色,那额角隐忍的汗珠也没逃过她的眼睛。
“你,躺下。”她绷着脸下命令。
然而裴攸北却只牵了牵唇角,没了玩笑的意味,无奈的轻声道,“躺不了,刺穿了。”
晏梨顿时大惊,连忙凑过去查看他的伤势。
只见一道剑伤,从前肩直直穿过,在肩后刺出一道狰狞的口子!
暗红色的血涌出,浸染了两面衣衫!
晏梨微张着嘴,复杂的情绪在眼底涌动,脑海中霎时回想起他突然将自己压进怀里的画面,以及那一声震透耳膜的闷哼。
“你!你是不是傻!身手那么快就不知道躲一下么!”
看着她拧着眉凝重又恼怒的脸,裴攸北不在意的笑笑,失了血色的唇一张一合。
“我要是躲了,被刺穿的就是你,我怎么能躲?”
一刹那,晏梨的心猛地颤动,犹如一颗巨石落入深潭,激起千层波荡。
“你别担心,爷的命硬的很,这点伤算不得什么,你要是心疼爷,就赶紧给爷瞧瞧。”
说着,他扫了眼车帘,天光越来越暗,暮色渐沉。
“看天色也不早了,再晚些回去,相府里的那些人估计又要找你的茬。”
这两句话无声无息的飘进晏梨的心房,在那波荡之上泛开层层涟漪。
她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怪异的涌动,淡声道,“那你忍一忍,我给你上药。”
说完,她转身去拿小药箱,再回过头来时,却发现裴攸北正自顾自的脱衣服。
“你你你——你脱衣服干什么!”
裴攸北动作一顿,理所当然的忽闪着长而浓密的睫毛,“上药不得脱衣服么?难不成你准备在我的衣服上剪个洞不成?”
晏梨:“……”
这话说的没错,但她总觉得怪怪的,想要反驳,却发现没得反驳,脸色有些古怪。
裴攸北瞧着她的样子,缓缓笑了,“你害羞?”
“我害什么羞!”晏梨嘴硬,板着脸梗着脖子道,“要脱就赶紧脱,别婆婆妈妈的!”
裴攸北微微挑眉,眸子里闪烁着肆意的笑,继续手上的动作。
“等等!”晏梨突然喝道,脸色有些不自然,“你就露出肩膀就行了,别、别都脱。”
裴攸北笑意更深,“好。”
许是因为受伤的原因,他的动作轻慢,但没露出半分痛色,仍旧似翩翩公子般优雅。
只是晏梨越看越觉得……这人是真的骚气!
他一边脱一边盯着晏梨,动作慢的好似勾引,那张俊朗的脸即使泛着苍白,也挡不住那股子邪魅。
晏梨被他盯得受不了,只得移开视线,却仍旧感觉到他的目光灼灼,热气红潮一寸寸爬上她的脸颊,竟有些发烫。
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她咬了咬牙,忍无可忍的瞪过去,“你就不会好好脱、快点脱吗!”
熟料,裴攸北却露出一副颇为委屈的表情,无奈叹息,“我有什么办法,谁让我受伤了呢。”
晏梨:“……”
算了,好女不跟男吵。
待到他左肩露出来,晏梨瞧见那白皙肌肤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什么暧昧旖旎通通消失,她的面色陡然一沉。
手脚麻利的擦拭伤口,她在上药时特意悠着劲,敷上药贴后才收了手。
瞧着那伤口,她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总之很不是滋味。
裴攸北重新穿好衣衫,见她面色不佳,眸子微微闪动,旋即不正经的逗引她。
“啧,这么入神,看来爷的身材不错吧!是不是深得你心?”
晏梨本来心里正蕴着莫名复杂的情绪,一听他这吊儿郎当的腔调,顿时收了思绪,撇着嘴白他一眼。
“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