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梨闻言,不由嗤笑了笑,柳叶黛眉间萦绕着几许讥诮。
“父亲哪里是疼我,不过是瞧着我被裴攸北重视,这才跟着重视起来。”
她拿过锦云手中的团扇,起身,边扇着风边朝床榻走去,颇有些疲惫的仰躺在踏上。
“你信不信,若是我遭了裴攸北冷落,他自然也就断了这份殷勤。”
锦云小脸皱成一团,不敢胡乱说,只巴巴的站在帐纱旁,眼瞅着她,“四姑娘,也不至于如此吧……”
她咬了咬唇,边琢磨边说,“如今夫人没了母家的支持,相爷已经冷落了她,五姑娘也不如曾经那么受宠,相爷也该把疼惜往您身上放一放了。”
晏梨慢悠悠晃着团扇,闻言笑了笑,侧头瞧她,“傻姑娘,你真以为她们就一直这样了?”
说着,她将目光转而落到帐顶,眉眼疏淡,唇角微翘。
“我那个母亲和五妹妹,是绝不会甘心如此的,等着瞧吧,眼下她们定要因父亲对我的好而记恨于我,很快就会想出翻身的法子的。”
“翻身的法子?”锦云不解,“这……哪里还有什么翻身的法子?”
晏梨却没有回答,只是神色淡淡的躺着,片刻后一个翻身,疲惫的将脸闷在床褥上。
锦云一眼瞧见,连忙将那些疑惑抛到九霄云外,连忙去拉她。
“哎呀我的四姑娘,赶紧起来让奴婢给您换衣裳,别闷着了……”
……
彼端,绿春园中,气氛一片压抑,院子里的所有女使近日来都战战兢兢,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最近李氏见不到左相,便日日来晏星儿的院子,所以才让这些奴仆都悬着颗心。
谁都知道,这些日子夫人受了冷落,正不爽着,谁也不敢去触这个眉头。
眼见着夕阳西下,李氏还没有回自己的小院,大有一种要在这里用晚膳的意思,芙蓉连忙去了小厨房。
“母亲,父亲是不是真的不想要女儿了?为何这些日子他一次都不来看我?”
瞧着晏星儿愁眉苦脸的委屈样,李氏就一阵心疼。
“你别瞎说,你父亲疼你疼得紧着呢!这些日子只是恼了些,等他气消了,他自然会过来看你的!”
晏星儿闻言微拧了拧眉,心里暗道这还不都是因为你的原因,可面上却仍旧做出一副难过的样子。
“那母亲呢?父亲为何也对您这般不闻不问?他是真的打算就这样下去么?”
一说起这个,李氏就愤怒不已。
想她将军府嫡女,嫁进相府做了二十多年的当家主母,要多风光有多风光,何曾受过这等气?简直太过屈辱!
而眼下柳氏掌家,她却被发配到了小院,这不就是当着众人的面打她的脸么!
咬了咬牙,她恨声道,“那是你父亲被柳氏那贱人迷惑了!早晚有一天我要让那贱人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晏星儿明眸闪了闪,想起近日听说的事,手帕不由被紧紧捏住。
“母亲,你可听说了?最近裴少公爷日日都会给四姐姐送些好玩意,如今父亲也是如此,什么好的都留给四姐姐,母亲,之前父亲从来都是先想着我的啊!”
一想到裴攸北和父亲都对那贱人那么好,她就嫉妒得几乎要吐血。
李氏自然也听说了,可再恨眼下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咬着牙安慰她。
“星儿,乖,别担心,你父亲只是暂时被迷惑了而已,他早晚会发现那两个贱人的心机,到时候他定会想起咱们娘俩的好。”
晏星儿却不满,拧着眉道,“暂时是多久?早晚又是什么时候?母亲,你我现在的处境如此艰难,又能支撑多久?”
李氏张了张嘴,没吭声。
晏星儿见她这样,忍住心底的嫌弃,出谋划策道,“母亲,我们不如将此事告知大哥吧。”的
李氏一愣,“告知你大哥?”
“对,现下我们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大哥了,他可是相府的嫡长子,是您和父亲最得意的儿子,他说话肯定有分量,父亲自然也会掂量掂量。”
“这……”
李氏蹙着眉思量了片刻,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无奈之下只好派人给晏奕霖送去了信件,将最近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
过了几日,晏奕霖便派人从秦州送了些当地的稀罕玩意。
“大公子派人送回来的东西可真多啊!我瞧着里面有三块上好的玉佩,一看成色便知绝非凡品!”
“我也瞧见了!那玉佩个头还不小呢,说是相爷、夫人和五姑娘一人一块呢!”
“哎呀,那些稀罕东西咱们也就是看看,不过还别说,我倒是没料到大公子竟然还给咱们送了吃的!”
“可不是呢!我也正惊讶呢……”
晏梨一踏进相府,就听到沿途的家厮女使都在议论纷纷,时不时有几句钻进耳朵里,心里便有了几分了然。
晏奕霖送东西回来了?
呵,看来李氏坐不住了,怕是将自己的困境都说给了他听,所以他才这么快的就送东西回来。
这不就是急着为李氏和晏星儿出头么?
只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路过的奴仆看到自己后,脸色都有几分奇怪。
带着这个疑惑踏进明月阁,她还没开口问,锦云已经迫不及待的跟她吐起不悦来。
“四姑娘,您可算回来了!咱们明月阁都快被别人挤兑死了!”
晏梨挑眉,将薄衫脱了,只着一袭衬裙,拿着团扇摇啊摇。
这天气越发的热了,这大白天的出去一趟,鼻尖早冒出一层小细汗。
锦云见状,边另拿起一个团扇为她扇着风,边拧着眉抱怨起来。
“今日大公子突然差人从秦州送了许多新鲜玩意回来,整个相府上到主子,下到奴仆,几乎人人有份,可偏偏却没有咱们明月阁的!这不是明摆着打四姑娘您的脸么!”
晏梨猜到了前半截,却是才知道这后半截。
她愣了愣,才恍然明白那些奴仆有点古怪的脸色。
合着他们是在看自己的笑话啊!
思及此,晏梨不仅丝毫没有因锦云的话而恼怒,反而轻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