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躯壳?”
连沐秋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刚才被他抱起来安置到床榻上躺着的少女,声音有些颤抖:“那我妹妹,她还能醒过来吗?”
“不能。”
“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
“无。”郁夙话音稍顿,继续道:“但能告诉你的是,附体的生魂被抽出,原本附着在上面的术法也便解除了,这宫里被蒙蔽了的人们亦会恢复正常。”
一个字生生打断了连沐秋最后一点希望。
男人眼圈顿时红了,甚至连对方后面的话都没有仔细去听,戾气自周身丝丝缕缕渗出来,就见他一步步走到慕容封渊侧首,强压下情绪声音平平开口:“慕容将军,之前的话恕我要反悔了,那女人害死了我妹妹,不手刃她,实难消我心头之恨。”
慕容封渊瞥他一眼:“各凭本事。”
害死了她妹妹所以他不手刃她难消心头之恨,那么他呢?
不但让他于所爱之人面前失信,还间接地害他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这难道不算是深仇大恨?
叶妍妍……
这个女人早前在明罗帝国时就不肯安分,即便这件事最主要的罪魁祸首不是她,但若她未存这份心思,又怎么会被人利用?
叶妍妍明显感觉到危险,半透明的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嘴巴一张一合着像是要说什么,亦或是要求饶,但作为一道被拽出躯壳的生魂,她发不出任何声音,特别是在这时候,背后蓦地传来男子温润的话语——
“初月,你要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
郁夙有些苦涩地看着对面满是警惕的女子,将手中揪着的生魂往前一送:“不过如今……暂别了,记住我说的话,小心青萝。”
就像他来时那般无声无息,身影已然消失在众人面前,只余话音还在屋里回荡。
叶妍妍发出一记无声的尖叫,就见两掌一左一右自身前袭来,狠狠印在她的身上,只一刹那掌风便呼啸着穿透她半透明的魂体并将她彻底撕裂,来自左侧的那一击更是强悍无匹,仅是余威便将她背后的屋门轰烂了半边,碎木夹着烟尘扑簌簌掉落下来。
慕容封渊冷脸看向破烂摇晃着的门板:“……让他跑了。”
君初月:“……”
她捏了捏他的手心,受到安抚的男人下意识偏脸垂下眸子,目光落在她脸上的同时,眼底密布的阴霾也瞬间散尽一如冬日暖阳:“嗯?”
“有人过来了。”
大概是听到异常响动,纷乱的脚步声正朝偏殿这边涌来。
“无事,这里就交给四皇子处理吧。”慕容封渊顺着她的视线往外又看了眼,五指一勾牵起她搭在自己掌心的小手:“你我先离开再说。”
听到对话的连沐秋回过身来,看看这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双手,不觉苦笑了一下。
“慕容将军说的是,君姑娘,你们先离开吧,这里就交给我。方才那人也说了,那女人的生魂被抽离之后术法也就解开,我再去和父皇解释一下,想必也不会为难你们二人,另外我那间宅子闲着也是闲着,二位若不弃的话可以暂时去那里落脚。”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慕容封渊沉声道,君初月本以为他要带她跳窗离开,却不想男人竟是握紧了她的手大剌剌地越过连沐秋,从正门跨出。
迎面正看到几个宫婢匆匆而来,见状不由吃了一惊:“驸马?”
君初月:“……”
她还没想到该不该答话呢,腰间蓦地多了一条手臂,人就被揽着纵身拔地而起,只听耳边风声呼啸,身后的男人已经带她以轻功越过鳞次栉比的屋顶,一直到宫墙外面飘然落下。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他们便顺利从皇宫里脱出,君初月双脚踏到地面才长长出了口气,回头看他:“你功夫又精进了好多。”
宫中有好几道强者气息,竟是一点也未被惊动。
“刚才已经有人说过了。”慕容封渊捋了捋她鬓边被吹散的发丝,“原先在明罗帝国时就有突破的迹象,只是被下药之后一度忘记要如何行气运功,昨晚服了你给的解药,内劲运转了几个周天便顺势水到渠成。”
“嗯……”
慕容封渊看她似有千万句话却又欲言又止的模样,手掌从她鬓边滑下,落在脸颊上,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薄唇浅浅向上勾起来:“小月儿,谢谢你。”
谢谢你的不离不弃。
君初月愣了下,抬手抓住他的大掌:“不用谢我,一开始我只是不甘心,你一声不吭就离开,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下,我心有不甘想向你讨个弃我而去的缘由,后来听柳和公主说了些,又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于是就追过来了,到这边之后既然了解了实情,自然更要做些我所能及的事情,毕竟,那并非你的本意。”
“……”
慕容封渊深深凝望了她几秒,长叹一声,手一勾将她按进怀中,下巴压在她头顶低语:“再信我一次,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定会正式迎你过门。”
君初月闻言一颤。
曾经她是多么盼望能够风风光光嫁与她所爱的男人,可事与愿违,第一次她宛如弃妇,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而第二次,纵使他许了她十里红妆,最后也不过是她背井离乡追夫而已。
试想若当她听说他成了别国驸马的那一刻就选择放弃,如今又会是怎样一幅光景?
大抵就是她自此终老于祭殿,此生再与他毫无瓜葛……
“……简单点,早些办了吧。”
她伏在他胸膛上喃喃开口,五指情不自禁地攥紧,将他身前的衣料抓出两个深深的褶皱:“慕容封渊,我想嫁给你,想做你的妻子。”
“我骗不了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也有别人对我很好,可我就是只喜欢你,就好像我这颗心只为你生长的一样,我好像已经喜欢你很久很久了,没有你的日子,我也可以笑可以哭,似乎与平常无异,但是我自己知道,不管哭笑也好,还是做什么也好,都毫无滋味,像是死水无波失去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