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封渊点头,轻轻把她放平在床榻上,起身出了门,片刻后又折转回来,朝她点了点头:“已经吩咐外面的丫鬟去了。”
一边又走到床边坐下,伸手给她掖了掖被角。
“小月儿……”
他垂眸看着她,大掌不知不觉温柔地落在她的脸颊上,拇指轻轻抚摩着。
她骨骼纤细,脸一直都很小,他一只手掌就能完全遮住,此刻闭了眼睛无力地躺着,眸底的神采被掩去之后,就更是难免显出几分小女儿家的娇弱来。
“嗯?”
君初月轻轻哼了一声,或许是听出来他语气里那点淡淡的不安,她勾了勾唇,樱花似的唇瓣扬起一个向上的柔和弧度,本来因为疲累而放的极轻的声音也随之上扬了些许:“……放心吧,我真的没事,可能是以前劳累的宿疾爆发了而已,你不用担心,别忘了连你失忆的毒我都能给解了,你还不相信我的医术么?”
“我当然相信你。”
慕容封渊俯首在她小巧的鼻尖上轻吻了一记,手掌滑下来,在被子里捧住她的两只小手握紧了,凤眸半垂,掩去眼底深处的担忧,转而以稍显明快的口气同她低语:“夫人可是神医,为夫哪有不信的。”
“那你还……”
君初月话说了半截,转而又笑道:“刚刚还想着你怎么不口口声声喊夫人了呢……”
“夫人喜欢?”
慕容封渊两眼亮了一亮,又低下头来,额头与她相抵着,薄唇轻扬:“为夫往后天天叫,起来叫,吃饭叫,出门叫,进门叫……睡觉的时候说梦话也叫,夫人看这样可好?”
君初月好笑:“哪有什么好不好的,叫那么多,别人还以为你叫魂呢,我才不要。”
“叫魂?怎么会!”慕容封渊一本正经,“夫人怎么会这么想,分明就该是别人听了之后,就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了,也知道咱们夫妻恩爱,我这个做相公的,到哪里都不忘了夫人,你说,为夫说的可有道理?”
“是是是,你说什么都对!”
君初月说着顿了顿,声音更是疲惫了几分:“我有些撑不住,想再睡上一会儿,等会丫鬟拿了饭食过来,你便先让她们放在外面桌上好了,等我起来再吃。”
“夫人不必操心那些事,饭食冷了便让人取些新的过来便是。”慕容封渊又吻了吻她的眉眼,“睡吧,我在旁边守着你。”
……
君初月这一觉就睡到了三更。
慕容封渊守在旁边剑眉时不时地微微踅起,若不是她的气息和脉象都毫无异常,他真的怀疑她是得了什么重症——
这样实在太不正常了!
他的小妻子没有嗜睡的习惯,若非太过疲累,更是从来不曾睡的这么沉过。
只有等天明时分,等她醒来再看情况了。
慕容封渊想,他担心君初月,因此一宿未曾合眼,始终保持着最初的姿势侧坐在床头,双手轻轻握着她的两只小手,凤眸轻垂,倒映着女子静谧的面容,那其间柔光流转,似和风细雨,仿佛所看的是这世间最为珍贵的珠宝。
……
眼看快到四更天了,男人眼神忽地动了一下,似乎听到了什么。
琴声?
正觉诧异的一瞬,床榻上的女子却在这时陡然睁开了双眼。
慕容封渊一惊,立刻意识到这小女人的不对劲,她的眸子此刻僵直而呆滞,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全然不像是自己醒来的模样,倒似被人操控了精神一般——
定是那琴声在作怪!
“夫人,醒醒。”
慕容封渊低咒一声,第一时间开口试图唤醒她,奈何丝毫不起作用,只见女子眼珠机械地转动着,落到他的面容上时满是陌生,好似不认得他一般,不由分说就发动了攻击。
砰!
男人毫无预兆被狠狠一脚踹上胸口,那一脚她使了全力,真气催动间正中了心肺部位,饶是慕容封渊也不禁闷哼了一声。
在强行将涌上来的甜腥味咽下去之后,男人双手一伸,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来,牢牢锁进怀里,不顾她的拼命挣扎将她的头按在自己颈窝里,不停低唤着:“夫人,快醒醒,别听外面的琴声,你被控制了……”
“小月儿,你看清楚,我是你相公,是你夫君,不是敌人,别再动手了好不好,乖!”
……
一声一声,言辞恳切,奈何却一句都传不进她的耳中。
慕容封渊又尝试着腾出手来去堵她的耳朵,也没有任何作用,他只有一只手,只能堵她一边耳朵,若是两只手都腾出来,那就没办法桎梏住她——
打他揍他他都无所谓,他担心的是一旦他放手,那琴声不知会操控她做什么,万一做出什么伤害她自己的事情……
慕容封渊觉得自己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于是只能伏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地呼唤着,希望她能恢复神智。
他的小妻子那么厉害,怎么会被人轻易控制住呢?
小月儿,你说是不是这样?
快醒来吧……
男人不厌其烦地低语,可是怀里的小女人却挣扎的愈加厉害,也许是因为手脚都被箍住发挥不了作用,她蓦地张口狠狠咬在他的颈侧。
无论是人是兽,脖颈都是最为脆弱的部分,加上君初月又是不管不顾一口就使出全身气力,很快就有红色的血沿着他的颈项蜿蜒流下,慕容封渊吃痛,剑眉不自觉踅起,但仍抱紧了这张牙舞爪的小女人不肯松手——
“夫人喜欢咬就咬吧,醒过来好不好,醒来了为夫让你咬个够……”
他柔声劝她,然而他的话语却抵挡不住外面琴声的功效,就听原本悠扬的琴音陡然一转,变的激烈昂扬起来,清如溅玉,颤若龙吟,仿佛塞外的金戈铁马,一声紧似一声,而他怀里桎梏住的小女人也因为这琴音的转变而反应愈加剧烈。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外面的琴声终于停了,随着琴音一止,前一秒还躁动不安的小女人便顿时安静了下来,狠咬着男人脖颈的两片唇也慢慢放开,靠在男人逐渐放松的臂膀上闭目往后倒去,又落回在床榻上,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再次坠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