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摘花飞叶可伤人

就听见屋子里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满座皆惊。

一众目光纷纷循声看了过去,只见那何张氏不知为何竟突然伏在地上,捂着眼睛哀嚎起来。

就连跪在他旁边的何海忠也同样不知发生了何事,正怔怔看着她,一脸的惊恐。

师爷眼尖,最先发现了问题,就看到他猛地一个哆嗦,浑身激灵了一下,抬手指着何张氏惊呼:“血!血!她的脸有血!!”

什么?

众人纷纷大惊失色。

郡守更是猛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发生了何事?怎会有血?”边道:“几位大夫,还请你们赶紧去看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几名大夫正面面相觑着,闻言急忙纷纷起身,凑过去将何张氏团团围起来。

君初月:“……”

她家夫君的功夫似乎又精进了,莫说别人,就连她也没能看清他出手的瞬间,眼看旁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何张氏那边,她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轻声问:“你用的什么?”

慕容封渊没说话,只无声朝她摊开了手。

君初月垂眸,只见在他的掌心里躺着几点木屑,看色泽,和他们所坐的椅子一模一样。

她不由得眼角一抽。

这还真是……摘花飞叶即可伤人啊。

就这点微末东西作暗器,她想,以这广安郡郡守的本事,估计是绞尽脑汁也查不出一个结果吧……

看到轩辕大夫转身,面带沉重地朝郡守作揖,称“此女双眼被异物所伤,现已失明,恐将再难见天日”的时候,君初月又浅浅眯眼,手指在男人掌心里一笔一划写了几个字。

待她写完,慕容封渊薄唇不经意上扬了一个弧度。

她写的是——

伤人于无形,厉害!

得自家夫人称赞,男人甚至比过往为朝廷立了大功还要高兴,但和他们这边不同,屋里的其他人,都陷入了慌乱当中。

有人在这里毫无征兆的双目失明,试问还会有谁不紧张?

一群人正议论纷纷着,讨论到底发生了何事,陡然间,师爷似乎又注意到了什么,脸上竟然露出几分兴奋来。

只见他抬手猛的指向君初月:“是你!”又一指慕容封渊:“还是你?肯定是你们两个!”

两人都静静的看着他。

半晌,君初月冷笑一声:“你有何证据?你看见了吗,似乎你与我二人并无恩怨吧,说来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你要一直针对我们,师爷,你能给我们一个理由吗?”

师爷一愣,嗫嚅起来。

他哪里有什么证据,无非是看他们依旧神色淡然,与旁人截然不同罢了,想想一咬牙,就把这个理由给说了出来。

连郡守都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

这仅仅只是猜测而已,哪里算得上什么理由?

君初月更冷笑连连,片刻后开口道:“不过一个臆测,也能算是论罪的证据吗?你方才口口声声的说我血口喷人、栽赃陷害,如今看来,是谁更符合这个罪名呢?”

说到这里,她话音蓦地往下一沉,竟是有些不同于先前的气势释放出来。

师爷不禁心生胆寒,一时竟然僵住了,半天都不知道接口。

只听君初月又放缓了口气,但是声音仍然冰冷:“区区一个郡守府的师爷也胆敢对我无礼,现在就算了,若再有下次,定将你的舌头给拔下来。”

这浑然赤裸裸的威胁落下,师爷硬是没有一点反应。

等他回神过来的时候,自觉背心已经被汗濡湿了,看着君初月的眼神不由带了几分恐慌。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看起来清丽淡然的女子,会在陡然间爆发出那么强大的压迫感,甚至让他有一瞬间几乎忘记了呼吸和思考。

就在师爷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汇丰堂的药铺掌柜被带了过来。

显然他是被人从睡梦中挖起来的,进门瞬间还睡眼惺忪着,被屋里通明的灯光刺得眼睛一眨,猛地反应过来是到了哪里,慌忙朝着郡守跪拜下去:“草民刘明端,叩见郡守大人!”

“起来吧。”郡守道,“你知不知道本官召你前来,是所为何事?”

“草民……不知。”

“那你看看,他们,你可认识?”郡守说着,先指了指何海忠夫妻,又指向君初月和慕容封渊。

刘掌柜循声转头,看到何海忠夫妻的时候先是一愣,再看到君初月和慕容封渊时,脸色就变了,不用问他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毕竟他可是听赵老二说了那些话的,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郡守等了一会儿,没见他说话,于是催问道:“刘明端?”

刘掌柜一惊,慌忙回头作揖:“回大人的话,这……草民不知啊,大人召草民夜半前来,有何要事?”

郡守皱眉:“你当真不知?”

“草民……”刘掌柜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迟疑要不要说实话。

一边是良心问心无愧,而另一边则是对自身安全的考虑。

二者难两全。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考,刘掌柜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一咬牙,开口道:“草民当真不知。”

“那你可认得他们?”郡守这回直接指向君初月和慕容封渊。

“回大人的话,草民不识。”

说完,他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

他没有看见,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君初月在他身后露出的失望眼神,如果他看到了,或许会改变自己刚才的说辞,亦或者,他方才就在这里,从头到尾看完了郡守府里刚刚发生的一切时,也会有不同的选择。

然而人生又有多少或者呢?

郡守点了点头,示意刘掌柜退到一边,而后抬眼看向君初月:“你说你在汇丰堂看到他们与赵老二有生死争执,是你救活的何海忠,可现在汇丰堂的掌柜就在这里,他一再确认,并不认识你们,那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君初月淡淡一笑:“公道自在人心。”

她这样不慌不忙的神态,反倒让郡守愈加觉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再联想起女子此前说过的话,郡守不觉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现下时辰太晚了,都先退下吧,几位老大夫可以先行离开,至于其余人,就要委屈你们先在郡守府留宿一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