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醒了

又是一招隔空点穴,刹那年儿他娘不仅动弹不得,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君初月手起针落。

她手上速度极快,金针几乎幻化为无数光影,转眼便落于年儿胸前各大要穴上。

这一幕看似好像很简单,实际上极费心力,君初月刚刚落下最后一根金针,脚下就不由踉跄了两步,落在慕容封渊眼底顿时心疼无比。

但这是他家小妻子自己要做的,他也怪不了任何人,只能暗暗自责帮不上她的忙,又想如果他那时没有中云月颖的计谋,没有丢下她一个人前往宜城,或者能够提前赶在云月颖之前回去,就不会发生她被掳走的事情,她也就不会遇到郁夙,不会学这一身精湛医术,现在也就不用耗费心力治病救人。

如果……可是这世间又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呢?

“夫君。”

就在慕容封渊越想越怅然的时候,君初月又开口了,她一唤便将他从思绪的漩涡里拉了出来,急忙问道:“何事?”

“你帮我一下,看我的示范,然后将内力从针尾注入。”她说着,不等他回话手上已经动作起来。

慕容封渊也屏息凝神,仔细地观摩着——

她虽没有明说,可他知道,她定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才会如此,毕竟过去她与人看病时他也多次陪伴在她身边,知道她做事不喜假手于人,想到这里,慕容封渊心头不由又甜又涩。

他的小妻子怎么就这么善解人意呢?

男人丝毫没有被人差遣的不悦,反而因为自家夫人肯差遣他,而内心充满了激动。

激动归激动,手底下动作却还是一丝不苟,许是用心的缘故,他学起来是又快又好,当君初月一撤手,他就有模有样地接手了上去。

真气平缓地沿着金针注入少年胸前穴道中。

年儿他娘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也没人和她解释,她又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一时又惊又怒又急,担心他们对年儿不利,恨不能扑上去同归于尽。

慕容贵也不知道,可他相信君初月,或者说,他相信慕容封渊——

他和慕容钟对慕容封渊都怀抱着近乎愚忠的态度,毕竟,当年就是因为“小少爷没死,总有一天会回来的”这个念头,才支持他们走到今天。

随着真气不断注入,年儿胸膛上的青灰色也慢慢开始变淡,逐渐露出皮肤本身的颜色来。

慕容贵自然是看到了,恍然明白过来什么,不由惊呼:“年儿他娘,你看见了没有?小少爷和少夫人是在给年儿解毒!”

年儿他娘也愣住了,下一秒,就见年儿哇地吐出一口黑血来。

年儿他娘大骇。

到紧接着,床上的少年便掀了掀眼帘,缓缓张开了眼睛:“娘……”

气弱一字出口。

年儿他娘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落入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在风浪中被高高抛起,又重重帅落,七上八下的。

这时候君初月已经起手收针,默默退开了一些让出位置。

慕容封渊自然同她一起,一边不用吩咐就会心地抬手解了年儿他娘的穴道。

年儿他娘发觉自己能动了以后,二话不说就扑在了床边,伸手抚摸着少年汗湿的头发,颤声开口:“年儿,你醒了,你吓死娘了知不知道……”

“对不起,娘。”

“你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娘,倒是娘对不起你,娘没用,照顾不好你,差点你就……”年儿他娘看着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的儿子,一时悲喜交加,又伏在床前泣不成声。

慕容贵到底要冷静一些,则急急忙忙问起情况来:“年儿他这样,是不是没事了?”

“嗯,毒已经排出去了,再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君初月说着,揉了揉眉心。

慕容贵见她仍旧皱着眉,心里不觉咯噔一下,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妙:“少夫人,可还是有什么问题?”

“有,有很大问题。”

君初月冷冷开口。

她这样一说慕容贵不由更慌了:“什……什么大问题?”

君初月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转而去对年儿他娘道:“大夫留给你的药方,你拿来给我看看。”

她救醒了年儿,年儿他娘对她哪里还有什么意见和怀疑,立刻擦了擦眼泪站起来,去旁边柜子上拿了一张泛黄的纸笺过来:“少夫人您看,就是这了,我就是按照上面的方子给年儿熬的药……”

君初月接过来,目光逐行扫过。

慕容贵和年儿他娘都紧张地盯着她的表情,生怕错过了什么,可偏偏女子脸色始终不变,直到最后才抬了眼,两指拈着那纸笺对慕容贵抖了抖:“来得都是一个大夫?”

“是啊。”

“开的都是一个方子?”

“这……我也没看过,不过应该是吧,毕竟大伙儿都是中了一样的毒啊。”慕容贵说着,看女子清冷的面容,不由小心翼翼问:“少夫人,莫非这药方有什么不妥之处?”

“不是不妥,是太不妥了。”

君初月说着手指一弹,那纸笺变飘飘落到了地上:“你最好现在就去通知那些人,让他们不可再按这个方子继续服药了,负责就会像他一样,晚了连大罗金仙都救不回来。”

话音一顿,她又冷笑了声:“看来你们是上了歹人奸计而犹不自知,那大夫,有很大问题。”

她没有绕圈子,慕容贵听了顿时怔住了。

“何大夫行医十数年了,咱们村子的人只要有个大病小灾的,都是何大夫来看,从来没有出过事,少夫人,您老您是不是弄错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

君初月也不做解释,只淡淡说了七个字。

而慕容封渊已经冷眼扫了过去:“你的意思是少夫人会骗你?”

男人无所谓别人是否质疑他,却不能接受他家小妻子的心血被人践踏,当下周身气势都冷了几分,宛如冰川带着沉沉压迫感席卷了整间屋子。

慕容贵全然没有防备,下意识脚一软,年儿母子也僵住不动了,只觉得大气都无法喘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