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眨眼之间,大祭师与她身上的衣物竟然调换了一遍。
她和大祭师本就长相完全相同,此刻衣物再一换,连她都觉得,就是她自己正站在面前。
一种极度的恐惧突然间油然而生。
“你……要做什么?”
“证明我对你说的话,都是对的。”大祭师开口,说着又一挥袖子,君初月就惊见自己滑落到了地上,捆缚着手脚的藤蔓也隐去了,看起来就好像她仅仅只是靠着树干站立而已,可她自己却知道,那树藤并未消失,她依旧是手脚都被束缚着,动弹不得。
“青萝!”
蓦地,一道颇为熟悉的男音落入耳畔。
君初月猛地抬起头来。
郁夙……
他果然是和大祭师熟识的,所以大祭师的本名,是叫作青萝么?那么她也与郁夙一样,乃是九天之上的神祇?
如此一来,大祭师的青春永驻以及那些强大的力量也就解释的通了。
但是……
她说和自己是同一人,又是什么意思?
君初月想着,只见那白衣翩翩的温润男子显然也看到她了,眸中闪过一抹愕然:“初月,你……真的来了。”
听到这句问话,君初月却觉得全身连寒毛都竖了起来。
因为郁夙所面朝的方向,分明就是大祭师,他是冲着大祭师问的这句话,他把大祭师当成了她!
连郁夙都分辨不出来……
心底那股不安扩大,又渐趋明了……她想,她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在不安了。
“大祭师!”她张口。
话音落下。郁夙又愕然地看过来,与此同时真正的大祭师也开口了:“看来你明白我要做什么了,放心吧,很快就结束了,我知道你到底还是下不了手,无妨,这段孽缘,就由我来替你彻底斩断。”
“不……不不、不!不要!”
君初月慌了,拼命想伸手去阻止,那隐去的树藤也因为她的挣扎而再度现形出来,却仍然无法拦阻大祭师的去路。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祭师消失在自己面前,只余下一句话还在她的耳边不停回响着:“之后发生的事情,你就在水镜里,做个见证吧。”
之后发生的事情?
之后发生什么?
孽缘?斩断?
对了……
她会杀了他,会杀了慕容封渊的!她知道慕容封渊很强,可是那是大祭师啊,是神,人怎么能和神相抗衡呢?
他会死的,她要去救他,她要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君初月几度挣扎无果,忽然想到身边还有人在,顿时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一样极力央求道:“郁夙,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知道你也是神,你一定有办法帮我解开这些树藤的对不对,我求求你,放了我,让我过去……”
“……”郁夙有些难受地看着她。
她这样惊慌失措又歇斯底里的模样他从未见过,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印象里,她总是淡然的,哪怕泰山崩于前都可以面不改色……
“他对你来说,真的就这么重要?”
“重要!我爱他啊,除了他以外我再也找不到这么喜欢的人了。郁夙,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面子上,你帮帮我!”
那水镜里,已然倒映出大祭师离开后的身影。
她穿着她的衣物,无论是样貌还是神情都同她如出一辙,君初月看在眼里,心急如焚:“我和他之间的误会已经够多了,我、我已经杀了他两次,如果……如果再有第三次,我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那不是你的本意。”郁夙试图安慰她。
“但是在他眼里,就是我动的手!”君初月厉声喊道,她看着郁夙骤然闭了口,温润眉眼间流淌过一抹难受,声音也渐渐低了下来。
她垂眸看着地面轻喃:“……我知道那种被自己心爱之人横眉冷对兵刃相向的感觉,很痛、真的很痛,好像浸在冰窟里一样,哪里都很冷,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冷意从心底泛上来……”
看着她这样茫然无措的模样,郁夙心底也不禁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痛,可是,他也想为自己争取一番啊——
他对她的爱,并不比那个男人少,不是吗?
明明他就同样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甚至一次次改变自己的计划,打破自己的底线……
为什么。
她就是不肯接受他呢?
是不是只有那个男人真的死了,他才能有机会?
君初月挣扎的更猛,手腕渐渐被树藤磨破了,渗出丝丝缕缕的嫣红,郁夙见了,抬手无声地替她治愈,如今他也不必再隐瞒自己的力量,神力化作淡淡光芒覆盖在她手腕上的伤处,转眼便痊愈如初。
她挣扎弄伤自己,他就默默给她治疗,却只字不提放了她的事情。
绝望攫抓住君初月的心头。
她惨笑着看向郁夙:”你喜欢我,是不是?你以为他死了,我就会转而爱上你吗?不可能,如果他死了,我会陪着他一起死,黄泉碧落,我都会跟他在一起。“
”……“
郁夙心一颤,难道在他们之间,真的就没有他人踏足的余地?
他不信!
岁月流逝,乾坤斗转,就连沧海都能变成桑田,又有什么是不能变的?时间总能抚平伤痛,将过往的一切掩埋……
“那是不可能的。”他开口,温润的声线里透出了点点寒意:“你的宿命,注定了你无法和他在一起,既然如此,又为何不选择放手,长痛不如短痛?”
宿命?
呵。
君初月忽地停止了挣扎:“你说的宿命是什么?说来我忘记问了,我和大祭师之间的关系,想必你是知道的,说来听听吧?为什么我和她长的一模一样,为什么她说我和她本来就是一个人?还有,她为什么要让慕容封渊和我相识,却又在之后屡次三番设计我们误会彼此,现在更要假借我的身份,去对他下杀手?”
说完,四周安静了下来,等了半晌仍是没有听到回答的声音,她又笑起来:“怎么,连这些都不愿意告诉我吗?还是你想说,你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