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娘子自小就跟着镇上的绣娘,学女红。”
云若夕记得孙婆婆跟她说过,漆氏十分喜欢女红,小时候还梦想着成为绣娘,给大户人家做衣裳。
只可惜家里遭了难,她的手艺只学了一些,并没有资格进入大户人家。
不过比起一般的绣娘,她的女红手艺也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陈家当初之所以买她回去做童养媳,也是看上了她这双手。
陈老太想要大户人家老夫人的派头,却又养不起绣娘,就把主意打在童养媳上。
童养媳的地位整体来说,是要高于下人的,毕竟下人永远是下人,而童养媳却最终要嫁入家门,所以在大宁,买童养媳的钱,往往会少于买女仆。
因为除了那些不配为人父母的人,不少父母都是出于无奈,才会卖掉自己的女儿,他们在卖的时候,宁肯少要点钱,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做人媳妇,而不是做人的奴仆。
云若夕心中感慨,漆氏的父母怕是怎么也想不到,陈家堂堂清河村第一大地主,对他们的大儿媳,连个老妈子都不如。
“漆姐姐,你要是还需要什么针线,布料,都一五一十的跟我说,明天一早,咋们就去镇上买。”云若夕心怜漆氏。
漆氏听了,忙摇头道:“别破费了,你已经为我和阿志,丢了新园子,我们怎么能再花你的钱。
漆氏看着那些好布料时,想的可不是给她和陈向志做,而是给云若夕和两个孩子做。
纵然云若夕买她和陈向志,是为了还救命之恩,但她和陈向志,也不能在云若夕家里吃白饭。
她没有这个脸。
云若夕自是看出了漆氏的心思,所以第二天去镇上时,她直接帮漆氏和陈向志买了做好的秋衣。
这样,漆氏就不能表面应下,答应给她自己做,结果暗暗却照着云若夕的尺寸来。
漆氏看着云若夕买给她的黛色三镶盘连珠团花纹的纹素面长锦衣,瞪大了眼睛,连连说不要。
云若夕却在她耳边道:“漆姐姐,你总要得到一个模板,才能好好学习,城里的绣娘,是如何做衣裳的。”
漆氏微愣,她的女红是不错,但也仅仅是在村里拔尖。
日后,她若是想靠这手艺,帮云若夕赚钱,没有更好的手艺,是不行的。
所以她很需要学习。
“这可是我对你的投资。”云若夕怕漆氏难以接受,故意道:“我和两个孩子,还有孙婆婆,以后的衣服,都得靠你一个人来做。我这个人臭美,你得帮我做城里姑娘的衣裳。”
漆氏听到这里,忐忑的心才安下。
她笑得温柔,“嗯,我帮你做城里姑娘的衣裳。”
两姐妹相视而笑。
孙婆婆看着她们,也不由弯了眼睛。
至于两个小家伙。
一个和陈向志玩着剪刀石头布,一个则安静看着自家娘亲和弟弟,神色柔和。
真真是幸福又和乐。
看着这一幕,文涛的思绪却有些复杂。
几天前——
罗府后院的水榭里。
他将自己在溪山上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顾颜之。
顾颜之听了后,面色微沉,只道:“那个男人是谁?”
男人?
哪个男人?
和云氏约会,叫她小美人的那个?
文涛摇了摇头,回了句:“不知道。”
由于云若夕的蛇有灵性,会围攻人,他当时怕自己的存在暴露,是没敢靠太近的,只躲在远处,用耳朵听。
然后,他就听到了诸如床上,性子烈等一系列不堪入耳的词汇。
“这个云氏,自称寡妇,却堂而皇之在大白天,和一个男人在野外做这样的事,简直,简直……”
无耻放荡之极!
顾家是诗书传家,文涛作为顾颜之的侍卫,也自小耳濡目染、恪守规矩,对于云氏的行为,他连批评的词汇,都觉得恶心,所以说不出口。
顾颜之对文涛的判断,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但敲着桌面的修长指尖,却是忍不住的下意识收紧。
仿佛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异常般,他问了文涛别的问题,“小医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意外。”文涛说出自己的调查,“小医仙和他的童子辛夷,早在三个多月前,就来了淇县,回春堂的人说,他们少主是例常外出采药。”
顾颜之听后,不置可否,只关心道:“白月轩为什么会用不合理的高价,买下她的毒蛇毒液?”
“这个,属下也不清楚。”文涛也很奇怪,什么样的毒蛇毒液,能卖这么多。
白家虽然不差钱,小医仙对这些金钱俗物,也不记挂于心,但给一个村妇一千多两,还是太奇怪了。
“她当时戴面纱了吗?”顾颜之下意识问出这个问题,眸光就顿了一下。
他有些意外,自己怎么会想到那方面去。
而文涛听后,显然也很意外,少爷这话,不是怀疑小医仙看上那云氏吧?
这怎么可能?
纵然那云氏面巾下的脸,的确甚有殊色,但小医仙不是一般人啊。
他之所以被大家叫做医仙,可不单单是因为他医术过人、人美如仙。
而是他这个人的心性,极为特别。
站在他面前的人,无论美丑,都只是生灵,女人于他而言,跟花鸟鱼虫般,没什么区别,简直如同真正的仙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因色昏聩。
文涛想说出自己的意见,却又觉得,自己所知,少爷未必不知,少爷既然这般问,自有他的道理,所以他只说了客观的情况:“带了的。”
那云氏除了洗漱外,连吃饭都带着面纱,唯一一次没戴面纱,就是上山和野男人苟合的那一次。
顾颜之对“苟合”这个词,似乎并不怎么待见,面色很沉冷,否定道:“她不一定是和人私会,那些声音,或许是她故意让你听到的。”
文涛愣了愣,就明白过来。
少爷说的没错,这云氏既然会驱蛇,不是普通的妇人,指不定早就知道他在跟踪她了。
她没准是故意和那男人打情骂俏,让他误会、嫌恶避开,这样,她就能隐瞒那野男人的真实身份。
“那少爷,那个和云氏假装苟合的男人,是影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