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儿……”韩氏刚开口,邢长林就偷偷拽了她衣袖一下,韩氏立刻改了口:“郡主大婚,我们夫妻准备了一点小心意。”
听着韩氏这么生疏的称呼,知道她是怕老夫人不悦,苏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娘就像从前那般和我说话就行,叫我晗儿就是。”
韩氏今个是鼓足了勇气才迈进安靖伯府的大门的,她本就是小门小户出身,进了安靖伯府看见了这里的气派之后,她有些自行惭愧,言语间特别不自信。
老夫人也道:“颜姐儿说的对,你们是自小养大她的,把这当作自己家,随意就好。”
苏颜知道邢长林和韩氏在这屋里待着很不自在,就笑道:“东西都放哪儿了?我要去看看爹娘都给我准备什么了。”
邢长林道:“我们进府的时候有人帮着搬进来了,也不知送去哪儿了。”
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对邢长林笑道:“我给二位引路。”既然是苏颜的养父母,她愿意厚待。
一行人到了院里的时候,才发现那些邢长林带来的箱笼竟然已经被人打开了,甚至还有下人正在对着箱笼里的东西品头论足。
看见老夫人来了,那些下人立刻都规矩的站在了一边。
这些下人当着邢家人的面做出了这种无礼的举动,老夫人的脸色不太好看。
周边伺候的人现在看着邢家夫妻的脸上都带着几许轻视,他们这两天看的都是楚晏和晋阳长公主送过来的好东西,在她们看来,这些东西和破烂无异。
邢长林和韩氏感觉到了周遭的目光,脸上尴尬不已,特别是韩氏,手已经不知道往哪儿放好了。
老夫人年纪大了,肃起脸来不怒自威:“谁打开的?”
周围伺候的人没有一个人敢接话。
“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是一点心意,我……”韩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求助的扯了扯邢长林的衣袖。
邢长林接了话:“一点小小心意,上不得台面,希望您别嫌弃。”说完,邢长林也不自在的捏了捏衣角,他感受到了那些下人看他时轻蔑的眼神,他感觉自己给晗儿丢脸了。
邢长林和韩氏这副拘谨的样子立刻又被几个丫鬟低头偷偷笑了。
看着邢长林和韩氏那局促不安的模样,苏颜心里很是难受,甚至比旁人看不起自己还让苏颜难以接受。
她主动拉了韩氏的手安慰着,扫了一眼那些个原本站在院子里偷笑的下人,喝道:“一个个的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就是爹娘用铜板养大了,怎么了?”
见苏颜生气了,原本偷笑的下人立刻不敢再笑了。
苏颜握着韩氏的手朗声道:“我是爹娘含辛茹苦养大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嫌弃您二位,您二位给过我的是一条命,岂是金银可比的?”
苏颜这话是说给韩氏听的,也是说给那些下人听的。
那些本来给了韩氏白眼看的下人听见了苏颜这话,面面相觑,不管她们心里在想什么,羞愧也好,偷笑也罢,总之在这一刻都低下了头。
韩氏感动的热泪盈眶,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老夫人欣慰的看着韩氏道:“都是你们教的好,这孩子你们没白养。”
韩氏连连点头,邢长林见状赶紧拿出了汗巾给韩氏擦着眼泪,嘴里还哄着:“一会儿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老夫人借机给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赶紧让人登记造册,把东西都抬进库里去。”
也是怕邢家夫妻在自己身边拘谨,老夫人又特意让苏颜带了他们去洗芜院。
回了房里,老夫人恨的牙根痒痒:“一群不晓事的东西!今个在场的那些小厮和丫鬟,全都撵庄子里去。”
洗芜院里,韩氏还在自责着:“晗儿,娘不该来的,娘给你丢人了。”
苏颜赶紧拉住了韩氏道:“娘说什么傻话呢,晗儿有娘疼,她们羡慕晗儿还来不及呢。”
“就是的,你别多想……”邢长林帮腔。
又说了一会儿话,邢长林和韩氏就想离开,苏颜硬是留了他们用了晚饭才依依不舍的送她们离开,临走时,苏颜还答应了韩氏改日带着楚晏过去吃饭。
此时天还没黑,苏颜坐在桌子上摆弄着自己手里的三张嫁妆单子,算计了一会儿吩咐采夏:“采夏,你带着院里的小丫鬟去库房一趟,按照单子上记着的,把晋阳长公主送来的和我爹娘送来的都归到一起,我这么估计着应该能装个一百台,祖母送过来的那些东西,你就挑成色中成了留下,凑够了一百二十八抬,余下的就让人给祖母送回去,就说箱子里放不下了。”
“哎。”采夏立刻领了钥匙带着丫鬟去了,采夏觉得,自家姑娘应该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嫌嫁妆多的新娘子吧。
闲着无事,苏颜沐浴之后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闲书,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到了楚晏。
也不知道楚晏现在在忙什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没过多大一会儿楚晏就让连辛给她送了口信来,说他手里有一个要紧的案子,这几日会有些忙,所以不能常来看她。
苏颜对此表示很是理解,还特意让连辛告诉楚晏不用着急。
时间一转就到了陈灵霏大婚这天。
戌时拜堂,苏颜掐着时间,晌午的时候和荣阳郡主约着到了威远侯府。
一进威远侯府,入目的就是一片喜气洋洋的大红,苏颜第一次被这种氛围感染,突然很是憧憬自己成亲的那日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陈灵霏已经盖好了盖头坐在床上等着新郎官来接她。
苏颜进屋和荣阳郡主一起给陈灵霏添妆之后就坐在了上首的位置,屋里头现在都是陈灵霏的亲朋好友,全都在不停的和陈灵霏说着吉祥话和恭贺的话,苏颜和荣阳郡主实在是觉得有些太闹,可她们也得忍着,总不能这时候出去躲着不是。
苏颜和荣阳郡主在屋里坐了一下午,随着前院的鞭炮声响起,整个威远侯府都热闹了起来。
苏颜目送着陈灵霏被威远候世子背了出去,和荣阳郡主在一处感叹了好一会儿,她第一次见到陈灵霏还被陈灵霏讽刺了一顿,没想到一转眼,她竟然亲自将陈灵霏送出嫁了。
这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威远侯夫人在送走了陈灵霏之后就哭的特别厉害,差点晕厥过去,荣阳郡主和苏颜在威远侯夫人那儿守着,直到她情绪好一点了才提出告辞。
刚一出门,苏颜就看见楚晏站在门口不远处的回廊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