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画几张,再写一行字,找到安安的赏银三十两。”顾春竹在木板上写了下去,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安安能找回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小成凤眸敛了水色,一字一顿的按照顾春竹要求的把字儿写上了。
顾春竹身子舒服一点了也就没接着躺床上,越躺也像是抽了丝的茧一般,还是起来动一动能有点精神头。
苏望勤找孩子去了还未归家,顾春竹就准备饭食了,她从碗橱里拿了年前福嫂子给的她亲手晒得梅干菜,在水里泡了泡才捞起来。
年三十在镇上买的肉,苏望勤用盐薄码了一层还未坏,她给切成块做了个梅干菜扣肉在锅里焖着。嗅着肉香味儿顾春竹的眼泪就落下来了,安安要是闻到了香喷喷的味道,一准就扑过来抱着她的腿要尝尝好吃的了。
“怎么起来了?”苏望勤从外边归来,心疼的看着顾春竹日渐纤瘦的背影。
顾春竹偷偷的抬起袖子把脸上的眼泪给擦了,她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孩子丢了谁的心里都不好受呢。
“望哥……”她想笑一个但是笑不出来,就干扯着嘴角,忘了自己嗓子不能说话已经喊了出去,惊喜的发现嗓子好了能发出声儿了。
但是就像是铁丝划过铁板的声音,难听的很,折磨别人耳朵。
她拉着苏望勤就去屋里看小成画的安安的画像,举起了一张给苏望勤看,眼眶发热的说,“明儿……找人。”
“找人的事我去,你好好休息。”苏望勤仔细打量着安安的画像,一双黑眸深邃,手指在画像上轻轻的拂过把眼里的湿润也憋了回去。
他放下画像就看到顾春竹咬着牙,瘦得凸显出轮廓的脸更能看出腮帮子紧鼓,她还是这般的倔强。
苏望勤无声的叹了口气,“明日你嗓子好全了就去。”
顾春竹的杏眸里才折射出了满意,摸摸小成的脑袋示意他过来一块儿吃晚饭。每个人一碗梅菜扣肉的饭,酱红的汤汁浸在了白米饭里面香的很。
可一家三口都味同嚼蜡,小成小口的扒着饭,凤眸看了看梅菜扣肉,语气叹惋道:“真好吃,安安……”
刚说出口就觉得饭桌上的气氛不对,他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你,画的,这么好,一定可以,找到的!”顾春竹摸着嗓子,断断续续的把话给蹦出来宽慰着小成,小成点点头。
都没什么胃口,大家都逼着自己吃完了一碗饭,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找人。
这一晚茅草屋里早早的就熄了油灯,在床上辗转反侧的艰难睡去。
第二日一早,顾春竹睁开眼眸就动了动喉咙,“啊,啊……”她喊出来了,穿好衣物就下床去灶房里找苏望勤了。
“望哥,我好了我们一起去找安安。”
“你的身体……”她嗓子算是好了,苏望勤仍有担忧,顾春竹昏迷不止一次了。
顾春竹瞧出了他的忧虑,拍胸脯保证自己不会再昏过去,现在安安丢了已经是最最最糟糕的事情了,没有会比这个更糟糕的了。
她成功的说服了苏望勤,两人在灶房里喝着热乎的糙米粥时,小成也早早的起来了,穿戴好就走了出来。
“我也想去!”稚嫩而有力的声音。
“不行!”顾春竹严厉的拒绝,看到小成眼底那抹哀伤顾春竹心里一软。
她走过去给他抱上了桌,摸着他的脸颊道:“爹娘去镇上找安安会顾不上你,万一你也走丢了呢?安安还没找到,你若是再丢了你是不是想让爹娘去投河啊,现在外面的河水刺骨着呢……”
小成低着脑袋,额头边上的一缕发丝垂着,从顾春竹的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到他紧抿的倔强的嘴角。
顾春竹鼻头一酸,捂着口鼻就抽噎,“娘跟你保证若是找不到会一直找一直找,把闵朝走遍也会把安安找回来,相信爹娘好嘛?”
小成也哽咽的瘪了瘪唇,重重点头,“我在家画妹妹的画像。”
说通了小成,顾春竹和苏望勤就出门了,临行前把柴门给锁了,反复嘱咐小成若是出事就放声大叫,或者从篱笆的那个洞里面逃出去。
顾春竹和苏望勤两人一路沉闷的就到了镇上。
他们身上带着足足十几张重金寻人的画像,怕在家里熬了的米糊走到镇上就不黏了就去罗新兰的新家现熬了米糊,买了把刷子,在各处热闹的地方都贴了安安的画像。
刚贴上就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围过来。
“哎哟,这小女娃长得还真是俊,说不准被拐子拐去当童养媳了吧。”
“说不好,我娘家表姑的小外孙就被拐去卖了,给一个山沟沟里的老光棍传香火。”
“也有卖到大户人家当下人的,从小就拿着棍棒打骂给教养起来,给那些少爷小姐的当贴身丫鬟小厮的呢。”
顾春竹听了心一阵一阵的抽疼,站了好一会儿都没人说见过孩子,两人又换了一个地方到了集市口贴安安的画像去了。
这回刚贴下就有个橘皮脸的男人抠着牙道:“这女娃子我见过。”
“你见过你在哪儿见过,求求你告诉我。”顾春竹遏制不住的冲过去就掰着那个男人的肩膀,“只要你帮我把孩子寻回来,我就给你三十两。”
“这事儿得罪人!”那个橘皮脸的男人却摆着手一边摇头不想管闲事的模样。
若是真的得罪人他又干嘛要叫嚷出来,苏望勤觉得有些不对,可顾春竹已经无法保持冷静了,只要有一丝希望也得死命的抓着。
顾春竹死死的扯住了那个人的袖子,潸然落泪,“大哥,求求你了。”
“我也是看你可怜带你去,但是这女娃你能不能要回来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橘皮脸的男人眼珠子一转,又接着道:“不过,我这陪你走一趟的辛苦费。”
“钱,钱,有!”顾春竹急忙去怀里掏钱,掏出了一把铜钱的时候,眼前这个橘皮脸的男人却被人一脚踢了一米地远。
龙老大嘴里钓了根稻草杆子过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他冲那个橘皮脸的男人骂道:“黄三,你不知道这个小妇人是我罩着的嘛,什么人你也敢骗。”
“龙老大,我错了,再也不敢了。”那个橘皮脸的男人马上爬起来就滚了。
“你为什么赶走他,他说他知道安安的下落啊。”顾春竹一丝希望落空,泪水已经糊了眼睛,瞧人也是重影的。
“嘿你这小气抠门的妇人,爷是帮你赶走骗子,还这么对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