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安阳郡主

安如霜心中一动,便长叹一声道:“正是,朱公子的夫人尚还在家中翘首以盼,如何能拖的起?不过,你便是不曾将这紫牡丹带回去,有这番心意在,你母亲亦是开心的。不过是身外物,莫要执着才是。”

此话别有深意,哈雅微微一怔,而后却是点头道:“姐姐说的对,那紫牡丹是身外物,巴尔山亦是身外物,两样身外物,我何不取一样能让母亲开心的身外物?”

如此说着,便粲然一笑,颊边漾起了两个小酒窝,看向朱公子只道:“那巴尔山可以给你!不过……”

此话一出,众人都不由心中一紧,这位公主松了口,众人反倒更是提起一颗心来,唯恐此事还有什么变故。

三双眼睛俱落在了哈雅的身上,哈雅笑了起来,这才道:“不过,那紫牡丹却是万万不能伤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那面色惨白的朱公子此时脸上也带了些许笑意。

安阳县主亦是唇边含笑:“你放心便是。”

如此,几人签下了协定,那协定之上又盖上了公主印信,已是断然不能反悔,安阳县主命清露去取了紫牡丹,那哈雅的侍女抱着紫牡丹,一时不由分外忐忑,仿若抱着一座山般。

安阳又应下了哈雅定然将花匠也送到她府上,过几日她离开时,再命人护送此花一路东行。

哈雅这才满意离去,除却不知晓被人算计了一遭,也算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她方离开,这天字一号房内的紫衣公子便长舒了一口气,那扇子也拍在桌上,口中直到:“本公子这颗心差些都要咳出来了。”

话音方落,便听一声音在那青玉墙壁之后缓缓响起,深沉而自带威仪:“如此不着调,你何不将那舌头一同咳出来?”

那紫衣公子连忙正了身姿,瞬息便站地挺直,仿若换了个人一般,朗声道:“见过陛下!”

他如此说着,安阳县主与安如霜亦是微微垂了头,高声唤道:“见过陛下。”

便听一阵隆隆之声,声音不大,但眼前那青玉墙壁却是缓缓向两边打开了,一个身穿黄衫的中年男人龙行虎步,缓步走到众人面前,他腰间系着一黑锦金丝腰带,身量并不高大,却脊背挺直,每一步都沉稳至极,好似重若万钧,戴着圆顶小帽,胡须与发已然微白,唯有双目,却仍是精光如昨,仿若一眼便能看透世人一般。

而他身后跟着一人,同那朱公子身后之人着装相同,亦是步伐稳健,举重若轻,目光炯炯,显然是练家子。

皇帝沉声道:“免了,你就是安阳罢?”

安阳垂头谢过,而后抬眸,口中只道:“安阳已然许久未曾得见陛下,未曾想陛下竟还记得安阳。”

皇帝垂眸看她,唇边勾起些许若有若无的笑意,用好似追忆,又好似沉思一般的语气缓缓道:“你与你母妃长得甚是相似,如今看你,竟像是活生生的她……”

就好像,她仍是二八年华,站在自己面前,捧着一棵牡丹,笑语晏晏。众人皆赞那牡丹国色天香,美丽至极,但他却觉,这牡丹不及主人一分。

如今想来,已然人去楼空,人事两非。

安阳笑道:“安阳尚且是第一次听说,安阳像母妃呢。母妃常年居于佛堂之中,不染尘埃,而安阳比起母亲,却是大大不如了。”

皇帝摇摇头叹一声:“未曾有甚么两样。”如此,便不再多言了。

安阳心中不知怎的,竟是泛起了一股酸楚情绪,亦是低头红了眼圈儿。

皇帝见她如此,心中一动,不由缓缓道:“你今日很好,朕并未让人透露行迹,你便已然如此周旋,可是早已料到?”

安阳行了一礼,温声只道:“回禀陛下,三年前太后寿宴之时,陛下曾奉上一纸寿字,安阳今日见到那丝绢上的字,便见行书遒劲自然,矫若游龙,便想起那副字,遂赌上一番,如今看来,安阳竟是猜对了。”说着,她将手中那张协议呈上去。

皇帝将那丝绢拿在手中,心中却是百般滋味。

宫中许久,今日亦是偶然出宫,赶上了今日的花宴,已是不虚此行,未曾想,竟还在此见到安阳,想起上次见安阳,还是三年前,太后寿宴之时,此时再见,安阳已是出落地极为出色了。

其聪颖亦是不输给宫中的各位公主。

“安阳县主聪慧非常,当重赏。”皇帝放低了声调,缓缓问道:“可有甚想要的?”

安阳却是摇了摇头:“那紫牡丹乃是母亲自小便养在身旁,后来予了安阳,如今也算是为南启国,为陛下尽了些许心力,这已然是天大的荣幸,安阳不求什么赏赐。”

皇帝沉吟良久,却是道:“既是如此,那便晋一晋位分吧,郡主后头进宫也方便些。”

听到此处,安如霜心中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想着,若是再有以后,莫管皇帝作何决定,都须想想今日,安阳也不会有太过为难的一日。

安阳心中升起欣喜之意,遂从善如流道:“安阳谢过陛下。”转而又道:“其实今日与民共赏的主意,还是多亏了御史大夫之女!”

安如霜心中一凛,不由暗自苦恼起来,这个安阳,当真是个直性子。

安阳想给她邀赏,她知其好意,但她今个儿却不只是出了这与民共赏的主意,还拒了宫中的花宴,打了明溪公主的脸,一来二去,她自己都说不清该赏还是该罚……

“御史大夫之女?”皇帝眉头微挑,看向一旁垂首的纤细少女:“朕听闻今日,你拒了宫中花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