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头突然转到了她身上,令安如霜微微一怔,但随即便行礼垂首只道:“回皇上,民女确是拒了明溪公主的花宴。”
她此话一出,便是安阳心中都忍不住咯噔一下,明溪公主是皇帝最宠爱之女,安如霜如此说,这不是当面拂了皇上的面子吗?
今儿个既然能说的出来万民共赏之言,亦是聪明之人,怎的此时竟愚笨至此?
如此想着,便连忙行礼,忐忑道:“今日之事是安阳的错……”
安如霜轻声打断她:“安阳郡主不必为民女开脱,此事却是民女的决定,只是民女虽是有错……”
她说着,抬首看向皇帝,明眸微弯,淡淡只道:“但民女却并不以为,这是过错。”
皇帝面色沉沉,看不出喜怒,却仍是威严不减,听她如此说,便眉头一皱,这小小女子当真狂妄,他方才实则并无问罪之意,只是想试探一下这小女子,只是如今见她如此张狂,心中竟是难得起了些许怒意。
皇帝冷哼一声,沉声道:“那你且说说,你对在何处,又错在何处?”
众人俱是看向安如霜,见这小小女子竟在皇帝的龙威之前也丝毫不惧,心中倒是多了几分佩服之意,只不过这佩服之余,还带着些许同情。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上至重权在握的官员,下至平头百姓,都可能是被牵连的一份子,故而也有伴君如伴虎一说,而眼前这个小女子,真不知是该说她无畏,还是无知更多几分。
这些人之中,只有安阳满目担忧。
安如霜唇角微翘,朝着安阳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后才极为无奈地摇摇头道:“回禀皇上,民女今日做错的很多,唔,数不胜数,但做对的却只有一件事,那民女便先从对的说起了。”
听她如此说,皇帝冷眼瞥她一眼,心道,这小丫头定是觉得万民共赏是对的,但万民共赏可说对,亦可说是错的,待到时他直接便说这是错的,看这丫头该如何回应。
如此想着,他淡淡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安如霜眸光流转,微微带笑道:“事情还要从前几日说起,来到都城没多久,民女便收到了一封请帖,乃是安阳县主送来的花宴请帖,民女喜不自胜,自是一口应下。但不过一日后,民女又收到了一封请帖,亦是一封花宴请帖,只不过,这一封请帖却是来自明溪公主。”
她微微顿了顿,接着又道:“民女自认为对便是——凡事皆有先来后到,礼让之说,便是再无礼,民女亦无法拒了安阳县主的花宴贴,转而去往宫中赴宴。”
如此说着,她缓缓屈膝,微微垂首,却是朗声道:“安阳县主自觉驳了明溪公主的脸面,才会担着过错二字,但如今明溪公主那处可是人影瞳瞳,而这牡丹宴上却是清冷惨淡……”
安如霜微微叹息一声,便不再说了。
话到此时,众人哪里还能不明白?
明溪公主向来跋扈,此间是抢了表妹花宴上的人,但平时的恶迹也是不一而表。
皇帝微微皱了眉头,却转头看向安阳,沉声问道:“可是如此?”此话当真是多着的,便是不问,只看看这牡丹宴上寥寥可数的贵女,便能知晓些许端倪。
安如霜心中嗤笑一声,当权者都是如此,明明摆在眼前的事实,却非要装傻,只当自己看不见听不见,听旁人讲出阿谀恭维之言这才算罢了。
果然,听他如此问,安阳县主低首道:“回禀皇上,此事实则是安阳的错处,安阳一早下牡丹宴的帖子之时,便应该问一问,公主是否也要举行花宴的,事情到了此事,也算是圆满的很,大多数的贵女都算是懂事,未曾失了明溪公主的约,只是这丫头确实是个牛脾气,死心眼儿的很。”
安阳转头看向安如霜,脸上勾起一方明艳的笑脸,转而才看向皇帝行礼道:“求皇上看在她今日也立了一功的份儿上,便放过她这一次吧。”
她放低了身段,声音娇柔婉转。
皇帝不由微微出神地看着她,转而却是朗声笑起来。
安如霜只觉得他笑的简直是莫名其妙,但皇帝笑起来,众人便也陪着笑,一屋子心思不一的人都挂着一副笑脸,实属无奈。
“如此放过便太便宜她了!”
皇帝收敛了笑意,沉下脸来看着安如霜,安如霜心中不由一凛,忍不住便往后退了半步。
而后便听皇帝道:“你既将对处说完了,那便再说说错处与朕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