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孔晟坐在牢狱之中,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之间被送进了天牢。
虽说知道罪名是因为受贿,可他一直都是作为父亲的助手,在朝廷的官阶也很低,尤其是在双腿残废以后,他已经没有官职了,这件事怎么会扯到自己头上?
牢头还在巡逻,语气凶悍,动作也十分野蛮。
孔晟瘸了双腿,挪动都费劲,是坐在枯草上往前爬,“大人!劳烦你给丞相府送封信,我要见我爹!”
那牢头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呵,孔公子,奉劝您还是老实呆着吧,您下天牢这么大的事,难道孔丞相会不知道?”
“我爹若是知道,他为何不来救我?”像是问牢头,也是在问自己。
孔晟一愣,对啊,爹为何不来救自己?是真的已经放弃了他?还是要弃车保帅?
“那劳烦问一句,我的案子如今是由谁来负责?”
牢头冷哼一声,骄傲的道,“锦王殿下亲自负责,所以孔公子放心吧,若你是无辜的,迟早都会放出去,锦王殿下可不会栽赃陷害!”
那牢头像是话中带刺,每句话都在影射孔胤。
孔晟不敢说什么,牢头说的也是事实。
父亲先前害人无数,如今这是真的得到报应,栽到他头上了吗?
正思索着到底是为什么,忽而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
只听得牢头对着外头恭敬的道了一声孔公子,继而便看见孔植走进来。
一身锦衣华服,如今当真是意气风发,孔植抬头挺胸的走进天牢之中,斜睨了一眼此刻狼狈不堪的孔晟,复又伸手,递给牢头一锭金元宝。
那牢头立即笑容满面,“孔公子您先呆着,小人去外头看着,若有人来就先来通知您。”
孔植点头,牢头立即便退了下去。
狭窄的天牢内,一时间只有孔晟和孔植带着的两名侍卫。
“孔植,到底怎么回事?”孔晟皱着眉头,质问的语气瞪着面前的孔植。
“大哥莫要惊慌,父亲也不知道为何你会突然入狱,不过我听说是锦王那边得到了证据,先前贪污案中,是大哥背着父亲收下了巨额贿赂,默认下面的人各自抽成。”
“你,你胡说什么?!”孔晟瞪大了眼睛,“下拨赈灾款时,爹就在京城,怎么会从我这里经过,这是锦王查到的,还是你故意误导他?”
孔晟有些恼怒,可想往前走,因为双腿的原因他也只能用爬的,看起来狼狈不已。
孔植只是冷笑,“大哥,没想到吧,你本该是丞相府最有前途的公子,今日却也沦落到这般田地。”
孔晟羞愤不已,想反击,可却根本没法子对他做什么。
“不过父亲还是念在你是他儿子的份上,在想方设法的救你,今日特意让我来看看你,还给你带了家中的饭菜,大哥也不必太担心,你迟早是能从这里出去的。”
他说完,有侍卫将一篮子饭菜递到了孔晟面前。
孔晟头发散乱,双手还带着镣铐,躬身坐在地上,只觉得无比的屈辱。
“大哥也不要埋怨我们了,父亲正在想办法,这段时间,还请你委屈一下了。”
孔晟叹了口气,就算他不想忍受,又有什么法子?这守卫森严的天牢,难道他还能跑的出去不成?
打开面前的食盒,全都是他喜欢的菜色,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刚做好送来的。
孔晟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孔胤不会就此扔下自己不管。
“好了大哥,我这就该回去了,我会好好再同父亲商量一次,尽早把你救出来的。”
孔植余光打量着孔晟如今落魄的模样,面上虽然是有些同情,心里却痛快不已。
只怕是孔晟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孔植带着人慢慢的离开了天牢。
孔晟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饭菜,一个个的打开,想着父亲心里应该多少还是有自己的,毕竟,他都让孔植送饭菜来了。
天牢里的饭菜同糠咽菜没什么区别,并不因为他是丞相之子而得到特别的待遇,因而一看到这些东西,他的食欲也骤然上来,拿起筷子,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不多时,一阵腹痛突而涌上来,孔晟慌张的伸手捂住肚子,盯着面前的饭菜,似忽而明白了什么。
“牢头!牢头!”
孔晟抓着牢狱中的栏杆,拼命的敲打着,想呼喊外头的牢头进来,可牢头却置若罔闻,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般。
“救命!”
他很快反应过来,是孔植带来的这些饭菜有问题,眼下的腹痛已经让他有些难耐,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为什么!为什么?!”
他不明白,为何孔植突然就敢这么大胆,在饭菜里给自己下毒,若是自己死了,难道父亲不会怪罪他吗?
“救命!”
他大声的呼喊着,天牢外头,也很快有脚步声传来。
以为是牢头来了,还能有一线生机,一抬头却看到孔植那张溢满不屑的脸。
“怎么样大哥,这噬魂散的滋味如何?”孔植的语气带着几分得意,看着他痛苦的模样,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我还记得,我幼年时就被你逼着喝下这东西,还是我娘用肥皂水给我催吐,我才逃过一死。”孔植眼中溢出几分报复的快感,“你也终于尝到着滋味了吧?”
“你,快救我!”
“大哥,你怎么还这么天真了,都到天牢里来了,你就算出去了,不也是给孔家招黑吗?”孔植轻蔑一笑:“你以为,今天拿来的饭菜是我偷偷下的毒?你错了,这些都是父亲授意的!”
“怎么可能?!”
孔晟的脸已经越来越没血色,却还是不肯相信孔植口中听到的东西。
“我不信!”
“你有什么不信的,你如今是个废人,活着也是给父亲添累赘,倒不如发挥你最后的用处,替父亲背锅,畏罪自杀,岂不妙哉?”
孔晟瞪大了眼睛,“你!你好狠心!”
“要怪就怪父亲,这一切都是父亲的主意,还有,若不是你自小对我百般欺侮,你也不会有这么一天。”
孔植冷笑着看着面前缓缓倒地的身体,眼神越发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