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山上有人
“不是，不带这么揭人短儿的，最后我报了外国语院校，没能为艺术事业献身，只好去献身外交事业了啊~~”
“我看是想献身外国语学院的姑娘了吧？”
“去去去，哥我还在寻找真爱呢。”
“哥什么哥，这儿哪个不比你大，哦，对了，除了小潜。”
座中几个人互相打趣说话说得热闹，萧仪潜微笑着坐在一旁，这些人，大部分都已经二十几岁，其实原来在大院里的时候，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也不算怎么玩到一起。要说是打小的交情，还真谈不上，更何况这一个个都精得很，看起来互相聊得这么热络，其实这里面，真心和自己相对的也就一个段瑶，其他的不是不熟悉，就是后面都不是一路，只不过现在都跑到这儿来，大概是梁东今天说的房地产生意，这几个都想借着家里的势赚点儿零花钱吧。只是不知道怎么想起来不在京城搞，倒跑到这片地界儿上来了，难道是叔叔搞的那个商城引出来的什么后续？说起来，好像那个大型购物中心的想法，还是温言先提出来了，后来仪程跟着折腾了一大堆材料，现在又是认证又是讨论的，估计也快落停了。对了，还有之前搞的那个小吃街的改造，算是先开了局，这一桌子，都是准备来分这杯羹的。
一杯酒下去，有点儿上头，萧仪潜站起来到窗前吹吹风，半山墅这名字是俗了点儿，不过地方是真不错，这会儿夜里的风吹过来，还真是舒服，还有下面的大湖，看着就让人心生开阔。咦，那湖边？
湖边的空地上，在月光的照耀下，萧仪潜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在月下飞舞，身姿飞跃轻灵，尤如月下的精灵，轻舞，慢旋，点滴的动作都带着韵律，从容之中有一点俏皮，灵动之中有一点清雅。这舞蹈仿若舞进了他的心田之间，刚刚那被席间人的谈话所勾起的一点纷乱全都平息了。
从半山的位置看下去，即使是今天是圆月，其实也看不清人的面貌，只能隐约看清楚那灵动的身姿。可是即使是这样，萧仪潜却直觉之中就知道那在湖边舞蹈的人就是温言。她完全地沉浸在自己创造的美妙之中，沉浸在这舞蹈的曼妙里，全然不知道自己在这不远的山上正在悄然凝望。
这一刻，萧仪潜感觉到自己迅疾的心跳越来越强，几欲跳出胸腔，他这才明白了为什么会有心若擂鼓的说法，他再不能欺骗自己对于这个小女孩的关注只是因为弟弟和她走得很近，只是担心弟弟会陷入早恋，或者是因为早恋没有被正确引导而出现别的问题。
其实自己早就知道，不是么？她的聪明才智，她的洒脱自然，她纯真的笑容和毫无保留的热忱，早就把自己的目光一次又一次牵引。
一直告诉自己，这只是个小妹妹，小了四岁，和弟弟一个年纪的小屁孩，自己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呢？有点关注也不过是因为她有不同于同龄人的机敏和成熟。可是，真的是这样么？
何必欺骗自己只是因为这个小女孩有点意思，只是因为她比同龄人看起来更沉稳更聪明更努力，只是因为她是弟弟的同学，自己的师妹，自己才会多那么一点点关注？
承认吧，每次看到她，目光都会被点亮，即使在校园里，自己也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她。每次在外面偶然碰到她自己心头都会涌起一阵欣喜，会不着痕迹地向她靠近。每次在弟弟家遇到她，自己在欣喜之中，还有种微不可查却也无法按捺的酸意。
那些故意板起脸来面对她的时候，那些僵着表情与她说话的时候，何尝不是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雀跃？何尝不是怕自己不加以控制，就会靠得太近，就会陷得越深？
所有的这些，不是喜欢，还会是什么呢？
这个美丽的，聪慧的，总是微笑着的女孩早就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心里，自己却还找了那么多的理由还挣扎。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他们今天也来这里玩，自己怎么会在大家提议组局的时候建议了这么一个远离市区的地方？说是地方风景好，夜里了，明明也不是为了看风景，不是心底里，还是渴望着离她更近一点么？
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到，真的还会看见她。只不过隐约地因为在同一个地方有种暗自的欢欣，因为知道自己不会带着这帮人去找堂弟，自然也不一定会能直接与他们一行人碰上。
而自己是何其有幸，不只是真的看到了她，还看到了她这样独自舞蹈的美丽。她学舞蹈似乎也不过是一年多的事情，竟然已经跳得这样好？似乎她学什么都很快，都很好，学习也是，总是稳稳做着第一，太极也是，师伯和师父说起温言来总是交口称赞。
这样看着她，多好，多美，明明还很小的她，还只是一个小姑娘的她，却已经会这么吸引人的视线，这月光下她的身影，美得不可思议。就这样远远地看着，悄悄地看着，不必担心目光太多停留在她身上会被发现，不必害怕眼神之中流露太多感情。
萧仪潜默默地看着温言月下的舞蹈，欢喜如潮水一般涌来，令他的耳朵都嗡嗡的，什么别的声音也听不见，似乎所有的精力都用来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记得更牢一点。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样一份喜欢，却也只能如自己此刻所做的一样，默默地关注，默默地喜欢。同学的哥哥，师兄，这大约就会是自己唯一会与她有交集的身份了。不是因为年龄，也不是因为门弟，的确，温言的家庭只是普通，即使堂弟的这份喜欢他也不确定会有结果。
如果仅仅是这些，他都可以去努力，但是现在，他只能在这里却步，因为，这是堂弟已经喜欢上的女孩，而且堂弟明明白白地告诉了自己这份喜欢。想起仪程说起温言时那温柔又明亮的眼神，想起他说到该怎么与温言相处时的忐忑，萧仪潜心中的酸涩更浓了。
即使已经明了这份喜欢无法逃避，他也不能再前进一步。也许，远离一点慢慢的感觉就会淡去，就不会再这样一刻比一刻强烈，反正，自己马上就要去京城上大学了。以后也不怎么会再过来了，父亲也回北京了，以后该是一大家在京城相聚了。这个美丽的女孩的影子，也许会一点一点淡掉吧。对，就是这样，不能再放纵自己再靠近了，远一点，再远一点，萧仪潜劝说着自己，可是脚步却舍不得挪动。明明知道已经不能再靠近，明明知道马上就要远离，这一刻，就再多看一眼，也许，让自己在此时看见她独自舞蹈，是上天垂怜呢？
萧仪潜在窗前贪婪地看着温言的倩影，全然没有注意到梁东已经走到了身边。
“小潜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也不过来和我们聊聊。”语气热络，但是话里的意思却是萧仪潜慢待了大家。但是很快他的目光也被那个月下的倩影吸引了，“呀，好像是个姑娘在跳舞？条儿很正啊。”
梁东随意地语气让萧仪潜有些不舒服，却不能多说什么。对于他们这样有背景的子弟来说，风月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自己如果表现得多一些，只会让他更关注。当然，如果自己表达出对于温言的在意，他们也不会再做什么，毕竟多少算是一个圈子里的，总不能去把同一个，传出去都是笑话。可是偏偏他不能这么做。
“刚看到有人在湖边跳舞我也觉得奇怪。刚看出来是小程的一个同学，他们也来这里玩儿的。我还正奇怪这姑娘怎么一个人来这里跳舞呢。”萧仪潜的语气淡淡的，恰到好处的有些好奇。
“你弟也过来玩儿了？怎么没叫来一块儿见见，好些年没见了，恐怕都不怎么认得出来了。”梁东一想，萧仪潜的弟弟好像才初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居然是个小姑娘。估计还没长开，一下子也失了再问的兴趣，反而又些奇怪怎么怎么刚才一看会觉得那个跳舞的影子特别漂亮呢，甚至有种看到了就神清气爽的感觉。
叫过来？那自己就可以再见到温言了？萧仪潜有一瞬间差点要点头，但是又改了主意，本能的，他不想让太多人认识到温言，她太美好，而这些人的生活太复杂，至少，不要太早打扰到她。
“算了，就是他们的几个同学，见了反而不自在。等他们散了再叫过来见面，反正过几天你不是也要去C市。”萧仪潜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