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洋到家时,梦栀已经入睡。
他在她的房门口踌躇了很久,最后下定决心敲下去,久久没人回应,以为这丫头又离家出走,正准备叫管家拿备用钥匙开门,梦栀却在此时开门,她垂着头,被包裹在一片黑暗里,显得那么孤寂。
“有事吗?”
安洋愣了愣,张嘴想说什么,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梦栀却在此时抬起头,轻声问:“你是想说,让我别告诉安叔叔今天在电影院看到你和你女朋友的事情吧?”
还不待他回答,梦栀又说:“你放心,我不会说的。”因为这本身就是与她无关的事情。
说罢关上门,留下立在房门口皱着眉头的安洋。
她捏着手中破旧的玩偶,数着手表上的分秒,终于,十二点已过,她正式开始十三岁的第一天。
蜷缩在被子里,她虔诚的向佛祖许了一个心愿,生怕让佛祖觉得自己太贪心,反复重复自己只要这一个愿望就好。
她想要爸爸回来接她回家,多久都没关系,一定不要丢下她。
第二天,梦栀是被小腹的剧痛惊醒的,刚睁开眼,就因为这疼痛在床上打滚,呻吟着,希望有人来救救自己。
可她的房间地处偏僻,叫声太过微弱,都疼得快没知觉了,也没人进来。
好一会儿,这疼痛才缓过去,她起身准备找些止疼药,刚拉开被子,就看到自己身下那一摊刺目的血迹。
愣了愣,不敢置信的伸手碰了下,看到沾染到手上的血迹之后,害怕的大哭起来。
爸爸,我流了这么多血,是不是快死了?
她起身,拿出桌上的纸笔,思索了良久,一笔一划认真的写到:
【爸爸,我好想你,你能不能出来看看我?我生病了,流了好多血,是不是要死了?】
想了想,这样写的话,爸爸也会伤心的,揉碎手中的纸,又写【爸爸,我好想你,我想见见你。】
摇了摇头,这样写的话,爸爸会怀疑自己出了什么事的,于是又揉碎了纸张。
想了又想,写了又写,都不满意,最后觉得怎么写都不对,趴在桌上小声哭起来。
哭完之后,又开始写,浪费了两个本子的纸,最后却只写出一句话。
【爸爸,我过得很好,你要好好活下去,总有一天我们会团聚的。】
她正准备把纸张夹到佛经里,门却才此时打开,吓得她发了个抖。
安洋看着一地的纸张皱眉,向梦栀走过去,边走边说:“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扔了那么多废纸?做数学题也用不了这么多草稿纸吧。”
她低下头,有些仓皇的想遮住刚写好的内容,却还是被眼尖的安洋看到,想到梦栀会离开这里,他心里极度不舒服,忍不住出口嘲讽。
“走?你这就想走?在我家白吃白住,以为不付伙食费和住宿费的吗?”
梦栀咬了咬唇,终于还是受不了心中巨大的惶恐与委屈,哭着小声说:“我知道我欠你们的人情,可我恐怕没办法还清了。”
“为什么?长大后工作赚钱一点点还不就好了?”
梦栀趴在书桌上,双眼空洞的看着外面的风雪,轻声说:“我生病了,流了好多血,可能没多少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