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心更切,为思君。
思君夜夜凉湿锦,梅傲孤枝透侵心。
最耐愁肠重眼影,怎敌寒夜梦独行。
梦栀偏头看车窗外的夜景,默念着这两句诗,他听到后笑了笑:“都吟起诗来了,看来确实是很伤心,我想想,这首诗表达的是思念之情,难不成你喜欢的人离开你了,哇,原来唐梦栀小姐失恋了啊!”
她苦笑的摊手:“我还没机会向他告白呢,他就和另一个女孩在一起了,谈不上失恋。”
说罢,她又失魂落魄的呢喃道:“什么别惊动爱人,等他自己去发现,狗屁不通,我守在他的身边,一直望着他,结果最后他却成为了别人的人,我再也不要相信什么圣经了,也不相信佛祖了,佛祖根本不会怜惜我,只会让我受尽苦楚。”
看这姑娘旁若无人的在那里碎碎念,黎亮无奈的扶额,等她终于说完,才开口建议道:“看你这样子,回去也肯定会胡思乱想,说不定又要做傻事,我们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吧,下午接了个大客户,一直聊到晚上你来找我,我都还没来得及吃饭呢,正好边吃边聊,我很乐意听你诉说你夭折的初恋。”
梦栀撇了撇嘴,咕哝道:“你怎么知道这就是初恋了?问都没问就妄加下定论,你们心理医生都是这么独断的吗?”
他呆了呆,不敢置信的问:“难道你早就已经交往过,或者喜欢过好几个男生了吗?我的老天,你才十七岁啊,这么算来,我这种二十七岁都还没谈过恋爱的老处男该怎么活?”
“……”
她憋红了脸,很想给这位坏医生一肘子以表示自己的无语,良久叹气道:“你又不是找不到女朋友,你是不想找吧,而且我也只是说你结论下的太果断,也没说这个不是我的初恋啊。”
黎亮哼了哼:“你在逗我是吧?明明是你问我怎么知道这个是初恋,其背后含义就是这个不是初恋,哪有人逻辑这么紊乱的?而且我是真的找不到女朋友,不是不想找。”
梦栀不信的翻白眼,反驳道:“我听不出这句哪里有说不是初恋的,算了算了,懒得和你争论这个问题,你怎么会找不到女朋友?你条件也不差啊。”
这时在等红绿灯,黎亮闻言叹了口气:“不是条件问题,是心理问题,我去相亲的对象都说,不想和心理医生处,一部分是说心理医生太可怕,会揣摩人的内心,一部分是说我们很变态,接触的心理病人多了,自己都会有心理疾病的,拜托,我是医生,又不是侦探,也不是变态杀人狂,那些人脑子里想些什么。”
一直苦着脸的她勉强笑了笑,想要给这位心理医生的幽默捧场,无奈笑的实在太难看,只得放弃:“那你可真惨,干嘛一定要学心理医生啊,学医生也不错啊。”
黎亮转过脸,严肃的道:“知道鲁迅说过什么吗?”
“??”
梦栀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他板着脸正经的说道:“学医救不了中国人!”
“……”
绿灯亮起,他缓缓发动车子,笑道:“开玩笑的,是我理科成绩太烂了,连考上大学的分数都达不到,只能选文科考心理学了,看你那小清新的模样,应该是语文学的很棒的文艺少女吧?”
她摇头:“不,我连普通的议论文都写得像一坨屎,老师说,国语这门学科就和我没有缘分。”
“……”
被瞬间打脸的黎亮表示很忧桑,似乎觉得他被戳心窝子戳的还不够,梦栀又补刀:“不过我理科不错,保守估计,考个复旦应该没问题。”
“……”
车里静默了很久,黎亮面无表情的打破尴尬局面:“我觉得你根本不需要心理辅导,你看起来非常健康,一点心理毛病都没有,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话是这么说,车子却在全聚福门口停下来,他走下车,走到副驾驶门前给梦栀打开门,笑道:“陪我吃顿饭吧,我快饿死了,好久以前我就想吃这家的烤鸭,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她跟着黎亮走进去,很快烤鸭和蘸料都上齐,他迫不及待的包好一个,递给发呆的梦栀:“嘿,别用这么扫兴的表情看着烤鸭嘛,你虽然失恋了,但烤鸭是无辜的啊,吃一个,保证吃了后觉得世界更美好。”
她接过这个春卷,在眼前晃了晃,实在没有吞下它的胃口,只能趴在桌上看皱着一张脸的黎亮。
“嘿,姑娘,就算失恋了也不用这么糟蹋食物吧,算了,你那样子我连劝解你的兴致都没了,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说自己还没恋就失恋了。”
梦栀低头用大蒜须搅弄着杯子里的清水,闷声道:“我爱上我的哥哥了。”
“噗~”黎亮忍不住把放到嘴里的食物吐出来,脸色相当精彩:“什么?姑娘这可使不得,这是乱伦啊!。”
她白了黎亮一眼,哼声道:“不是亲哥,我是被他爸爸收养的,前几天他和我们学校最漂亮的女孩在一起了,明明我一直看着他,一直都在告诉他,我有多么爱他,为什么他就是看不到啊。”
说到最后,忍不住委屈的开始抹眼泪,他坐到梦栀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姑娘,我给你分享一个故事吧,我初中时有一个玩的很好的兄弟,他爱上了自己的同桌,一直明里暗里的示好,可最后这个女孩和别的男孩在一起了。”
她但手撑着下巴,眼神飘忽,黎亮也不介意,继续说道:“我兄弟觉得很痛苦,他发誓这世上没有女孩能让自己动心了,于是专心学习,最后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在初中同学聚会上,他再遇到了那个同桌,然后,非常老套的在一起了,嗯,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所以呢?你想说明什么。”
看她那伤悲的样子,黎亮温柔的笑了笑,道:“我想说,你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件很美好的事情,但在错误的时间和对的人在一起,是非常残酷的,因为你们终有一天会分开,你爱的那个人,没和你在一起,也许没那么糟,你们不是兄妹吗?那就不可能因为毕业之类的理由分开,耐心等待吧,姑娘。”
他弹了弹梦栀的额头,笑道:“终有一天,你会和他牵手同行,如果那个男孩确实是你命中注定的良人的话,相信我,老天爷不会辜负每一个珍惜生活的人。”
她瘪了瘪嘴,咕哝道:“你真会说漂亮话,万一中途会有意外呢?”
黎亮摊手:“会有什么意外呢?人生短短几十年,说来这么多偶然,却也只是几个意外串联起来的而已,只要不是阴阳相隔,那就永远都有机会,再说,你觉得我说的都是漂亮话,但你信了,不是吗?你也相信,会有一天守得云开见月明。”
梦栀没再说话,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觉得与其现在和安洋交往,未来有一天两人分道扬镳,不如慢慢等,等到时机成熟,两人永远在一起。
她不想和安洋真正意义上的分手,那种痛太激烈,她宁愿去死。
这份烤鸭是黎亮一个人吃完的,走时梦栀又打包了一份,他把她送到小区楼下后,开车走人。
她没急着上楼,站在路灯前望着逐渐远去的路虎,然后像个守望者,就这么站了一个多小时,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归来。
远方一个少年的身影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眼眶渐渐涌上泪水。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我那么爱你,无论时光如何变迁,那份爱依旧是最开始的模样。
“哎呀,梦儿,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回来多久了?不会先上楼等我吗?小笨瓜,就不怕着凉吗?”
安洋走到一半发现路灯下的身影非常熟悉,虚眯眼睛一看,差点没把他给吓死,走过来又是心疼又是气恼的说道。
梦栀就这么看着他,也不说话,目光似乎很悠远,却又很深沉。
我会一直等你,你什么时候才能爱上我?
两人相携着走上楼,梦栀将烤鸭装到鱼盘里,拿一块起来试了试,已经有些冷了。
“梦儿,今天我买了一个新烤箱,把鸭子放进去加热一下,就这么吃对肠胃不好,而且烤鸭冷了没那么好吃。”
安洋换完衣服从房间里出来,把茶几上的鱼盘拿起,走到厨房的烤箱里加热,又拿出橱柜的雀巢咖啡粉冲了杯咖啡。
梦栀趁着这段时间把他中午煮的粥热一下,和烤鸭一起端上桌,梦栀准备拿碗时顿了顿,偏头问:“哥,你要吃吗?”
安洋挑起眉,翘着兰花指捏着鼻子道:“亲,你这样太残酷了,你哥我中午就喝了点粥,现在肠胃空的可以让一个小孩儿跳舞了,怎么会不吃?讨厌!”
她被雷的一脸无语,他哈哈大笑:“今天看电影的时候,检票员就是这么对我说话的,可爱吧?”
可爱你个大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