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巴掌的力道太大了,谈巧言踉跄着退了几步,她伸手捂着脸,火辣辣的疼痛告诉她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虽说外公是一个特别严厉的人,从小到大总是训她,却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手,最严重的不过是让她自己回房里罚跪,这是记忆中外公第一次动手打她。
谈巧言回头看他,眼底里充满了恨意,语气却冷淡到极致:“呵,就这么说说您就不满了,果然呢,您的女儿不管如何对您,都是好的!而您的外孙女……无论陪伴了您多久……终究不是亲生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外公捂着胸口,显然被谈巧言气得不轻:“你给我滚回房间去,我不想看到你!”
谈巧言弯下腰,把散落了一地的卷子一张一张的捡起来,叠好,如珠子般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纸张上。笔墨在泪水中荡漾开来,模糊了字迹,也模糊了谈巧言的双眼。
谈巧言一言不发的回了房间,整个人跌坐在地板上,失声痛哭,今天……真的是她人生中最悲哀的一天!
谈巧言离开后,外公颤抖着双手,眼底里闪过一丝悔意,后退一步,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气力,直直的跌坐到了沙发上,痛苦的闭上了双眸,他到底干了些什么?
外婆上楼顶收衣服回来,见外公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急忙把手中的衣服扔在沙发上,跑到柜子里翻出一瓶药,颤抖着往外公嘴里送:“快张口,吃粒药!”
外公胸口痛得厉害,张嘴含住外婆递过来的药物,过了一会,脸色终于好了一些,拍了拍外婆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了。
外婆吓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直到外公脸色好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担忧的问:“你吓死我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外公指了指谈巧言的房间,有气无力道:“还不是被那丫头给气的!我没事,别担心!”
“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你这样子,我实在放心不下,万一发生点什么,你让我可怎么办?”外婆关注点并不在谈巧言和外公吵架的事情上,比起这个,她更担心的是他的身体。
外公不耐烦的摆摆手:“都说了不用了,我没事,缓缓就好了,你去做饭吧,待会那丫头还得去学校上课!”
“既然你不肯去医院,那我让袁朗过来看看!”
外婆始终放不下心,正巧住在对门的那个中年男人是名心内科医生,既然外公不愿意去医院,那便麻烦一下邻居吧。
说来也巧,袁朗今天正好休息,听到外婆说外公的情况,也很热心的过来帮忙。经过多方检查,断定外公没问题了,外婆才放下心来,连连道谢。
谈巧言轻轻地打开房门,露出一丝缝隙,伸长脖子的听着客厅里的动静,知道外公没事了,这才缓缓地关上房门。
人总是这样,明明彼此关心,彼此牵挂,却总是故作疏离,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外婆送走了袁朗,轻轻关上了大门,看着外公那倔强的模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们不是说好了先不跟言言谈这事的吗?你这臭脾气怎么就控制不住?”
外公蹬鼻子上脸,气呼呼的瞪着外婆:“怎么还怪我了?那臭丫头说话口无遮拦的,气得我差点没背过去,真是气死我了!”
“你说你跟孩子计较些什么?”外婆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他手里:“言言那孩子一直那么抗拒回美国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事不能急,得慢慢来,行了行了,从今天起你也别管了,我给她做思想工作,你还是好好心平气和的养好自己的身体吧!自己什么情况又不是不知道,医生都说了,你的情绪得控制好!”
“还不是给你臭丫头操心给操的!”外公不满的低声嘟囔:“就换来一句不是亲生的,那小没良心的,不是亲生的我才不管她死活!”
谈巧言顶着通红的眼睛去了学校上晚自习,路上巧遇了杨小洁,这倒是吓坏杨小姐了。
“我去,谈巧言,你搞什么?今天改走悲情路线了?”
谈巧言翻了个白眼,回头看了他一眼:“话不投机半句多!”
“你该不会是担心明天的初赛吧?”杨小洁加快速度追了上去,安慰道:“不用担心,你下午给我发的稿子我都给看了,需要我演讲的句子不多,我可以背下来的,一定不拖你后腿,真的!”
杨小洁的记忆力有多好身为中国好同桌的谈巧言自然是知道的,三十分钟能背下一篇文言文的人,她怎么也不敢小觑。可是大哥……这不是中文,是英文,你连读都不一定会读,确定ok吗?谈巧言表示不敢相信!
“得了吧,你要是能把那单词都读对,我就谢天谢地了!”谈巧言没有心情跟他多做纠缠,她今天心情很糟糕,真的不太想说话。
“你别难过嘛,我一定帮你闯进初赛!”杨小洁非常肯定的打包票。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两人身上,拉长了两人的身影,席靖安远远的看着这两人,紧握着刹车的手微松,脸上划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默默的跟了上去。
他不喜欢谈巧言跟杨小洁走得太近,杨小洁一看就是居心叵测,也就只有谈巧言那个笨蛋才会不知死活的贴上去,真蠢!
席靖安进课室的时候状似不经意的瞅了谈巧言一眼,她微微低着头,不难看出她略显红肿的眼睛。席靖安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该不会是他今天的话说得太过分了,把人给弄哭了?
咳咳,这么想想,好像这话是说得有点过火,他一时没控制住。
纠结了一会,席靖安别扭的走到她桌前,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她的桌子:“喂,把你的演讲稿给我吧,我帮你改改!”
“不用,改好了!”谈巧言没有抬头,也没有看他,态度不冷不淡的,带着浅浅的疏离。
席靖安愣了几秒,侥侥的收回手,转身坐回位置上,好心当做驴肝肺,不用就算了,反正跟他没多大关系,她爱丢脸是她的事!
一晚上,谈巧言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一直埋头写练习,看起来很平静,了解她的人却都知道,这很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