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她和他
雪花飘落,路灯慢慢亮起,繁华的荆南城街道上车流不息,靓丽的女郎结伴而行,目光在街上琳琅的商店扫过,落在停驻在路边风衣男人的身上,走了多久,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傅清林注意到了这一幕,又好奇地瞥了一眼无动于衷的俊逸男人。
大灰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表,上面的指针已经落在了七点半上。
“会不会是白叔叔不让……”傅清林嘀咕着,鬼祟地偷看了一眼沈奕,在大灰兔耳边悄声道,“待会不叫‘妈咪’好难受啊。”
此时,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从中走出白色风衣的女人,她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清灵的眸子映着两只兔子的彷徨模样。
“玉容阿姨!”傅清林耸了耸鼻子,眼泪又出来了,张开双手就朝着女人扑抱过去。
女人看见他身上的血迹,瞳孔微缩,忙蹲下身,查看小灰兔有没有受伤。
“他没有事。”傅清逸慢慢走来,朝付琳伸出手,露出他被铁棍磨破皮的手心,上面的伤口正在缓缓愈合。
付琳脸上流露出心疼,还是拿出纸巾,扯成长条,在灰兔子的手掌上包扎了一圈。
一道阴影,将蹲下的女人笼罩。
凤眸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
付琳看见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心中的情绪复杂。
她和他之间的羁绊。
她站起身来,身旁的小灰兔告诉她,是这个男人救了他们。
付琳抿唇一笑,朝着男人伸出手,低声道,“谢谢。”
沈奕漆黑的凤眸映着她笑颜如花的模样,这张脸跟梦中的一样美好。
“不客气。”他温热的大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一种奇异的感觉从沈奕的心底升起。
那种感觉,就像如获新生一样。
他渴望不已,想要抓住。
付琳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已经被面前的俊逸男人紧紧抓住。
这一瞬间,仿佛五年的时光倒流,一直退到他们最开始的时候。
女郎的眼底光色复杂,抬头看着沈奕这双漂亮的凤眸。
“沈奕……”她涂了红樱色的唇翕动,像是无奈的叹息,“放手吧。”
沈奕看着付琳平静的脸,他的眸底情绪翻涌。
有时候,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顾一切,让付琳回到他的身边。
“阿琳。”他还是如同以往亲昵地叫她这个名字。
想看她是否松动。
付琳的眼底泛起一丝涟漪,将手从他的手心猛地抽出。
路灯的光华洒在她有些冷意的脸上。
“我收到你的纸条了。”她缓缓开口,“但有些事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过去的。”
不远处的繁华街道中。
咔嚓。
枪上膛的声音响起,黑衣男人已经举起消音枪对准了站在电话亭旁的男人。
白冰坐在后座,点燃一支雪茄,白色烟气飘起,他的银眸像至寒的冰。
“老大……”黑衣男回头看了后座的金发俊逸男人一眼,迟疑地开口。
白冰的食指向下动了动,黑衣男迟疑地放下手中的枪支。
视线中,瘦削女人和沈奕说了些什么,便转身带着两个小孩离开了。
黑色的劳斯莱斯驶开,而银色的迈巴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车上付琳看着窗外荆南城华丽的夜景,脑海中总是不自觉浮现刚才那个男人的影子。
一旁傅清逸注视着她的神情,正是沉默的时候,付琳开口问了他们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小灰兔子心虚地低下头。
“都是哥哥的主意啦,我们本来只是想放松一下随便玩玩的……”傅清林嘀咕道。"如果不走那条偏僻的小道,我们就不会遇上怪物。"
“是噬鬼者。”傅清逸冷淡地说。
“以后不要乱跑了。”’付琳转过身,揉了揉两只兔子毛茸茸的脑袋。
回到白宅。
房间中的灯光明亮,傅清林拿着一支油画棒在纸上涂画,而已经还上蓝色睡衣的傅清逸躺在床上,手中捧着一本名著看。
咔支--
门打开了,瘦削女郎抱着一本童话书籍走了进来。
傅清林一看见女人,立刻抬起了头,眸子明亮。
付琳看见床上已经放下书本的男孩,走到他的身边,发现这个孩子阅览的书籍已经超过了他这个年龄的认知。
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傅清逸。
女郎垂下眼帘,将手中的童话书翻开,一旁傅清林一脸兴冲冲地跑过来。
付琳刚准备开口讲故事,却被傅清逸打断。
“妈咪,那位叔叔和你是什么关系?”男孩抬起头,他的凤眸漆黑,注视着付琳。
付琳被这个突兀的问题弄得一愣,面前男孩精致的脸上神情认真。
她扯了扯嘴角,揉了揉傅清逸已经吹干的头发。
“大兔子傅清逸,这是大人的问题。”女郎温柔俏皮地说道。
这个孩子,真是出其意料的早熟。
付琳垂下眼帘,黑眸中浮出一丝悲伤。
在东居,禾田晴子用两个孩子要挟她。
大骂着她是寄生的藤蔓,下贱的女人,还带着一个重重的耳光。
打到她的嘴角流血。
当时,她抬起头,正好看见大灰兔子站在楼梯上,他的眸子鲜红,瞳仁因为太激动的情绪而微微颤抖。
从此,就很少从这个孩子脸上看到真正的笑容了。
“妈咪,相信我。”一双温凉的小手拉住了她的手,稚嫩的童音回荡在付琳耳边。
“我会保护你的。”面前男孩郑重的承诺,眸子中的光华,有一刹那和付琳记忆中的那个人小时候的模样重合。
她又抬了抬嘴角,露出几分苦涩的笑容。
有时候忘掉一个人真的很难。
“好了,睡觉吧。”付琳低身在两个男孩光洁的额头吻了吻,低声说了一句晚安,转身走出了房间。
打开房门,书房方向还亮着灯光,付琳先去洗了一个澡,刚坐在床上,却发现金发男人已经拿着吹风机走了进来。
她勾起嘴角,“我可以自己来。”
却没想,白冰径直走到了她的身后,大手轻轻滑过她的头发,吹风机的声音响起。他的手和这风一样温柔。
如果熟悉白冰的人在这里,一定会吃惊。
因为他们知道,这双手已经沾染了太多鲜血,代表着凶残和暴戾。
却竟然能够这样轻柔。
对于付琳,她不能适应这份温柔,哪怕已经有五年。
身后,高大的金发男人放下了吹风机,双手忽然捏住了她的肩膀。
梳妆台的镜子正映着她和他亲密的动作。
付琳缩了一下身子,向前走去。
她转过身,看见金发男人的银眸中出现了一丝她从没有看过的痛苦和忧伤。
“付琳,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几分喑哑的声音,偏苏的银铃质感。
他指的是什么,付琳自然知道。
她抬起手,指尖滑过自己已经几乎干的头发,黑眸宁静。
“放弃我吧。”就让她作为一枚关系干净的棋子。
她和他不会有结果。
和沈奕也一样。
很果决的一句话。
白冰羽翼一般的眼睫垂下,掩藏他逐渐暗淡下去的眸子。
他转身离开,将门轻轻关上。
“你知不知道,在这场游戏里,棋子用完的后路,只有死路一条。”金发男人的薄唇微动,声音好听。
什么都是假的,但她却愈来愈真实。
可惜付琳没听到。
南园别墅的灯光到半夜始终明亮着,不知何时熄灭。
楼下,佝偻的老人抬起头,耷拉着眼皮,好像她能看见这一切一样。
“五年了,是石头也该感化了吧,真是个麻烦……”她苍老的声音响起,艰难地挪动脚步,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