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简瑶师姐说了,你是第四个完成委托的。”他“哗”的一下打开折扇,空白的扇叶呈现在眼前,更为他增添了几份潇洒,“所以才想看看,这么优秀的师妹是何许人也。”
“啊,也就是……”
我还没有说完,嘴巴忽而被捂住了,陆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跟他说你要回去!”
完全是命令式的语气。
冰冷的气息透过他的手掌直接过渡给了我的皮肤,不用想我都能知道上仙大人又怒了,而且正是处于爆发的边缘,我如果不快刀斩乱麻,结果可想而知。
“是什么?”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正等着一个回答。
陆临松开我的那一刻,我略带尴尬地笑了笑,道:“我也就是一个平常的姑娘。嗯,这一路风尘仆仆的,我也该回去歇歇了。”
纪乾楼猛然将扇叶一收,敲在他的手腕上,依旧是唇间带笑眉目成书:“不如明天我请师妹一起用餐吧。”
“好啊!”
这两个字刚蹦出来,我就被陆临拉扯着踏上了石板路,连一句再见之类的话也没顾得上说,就这么被拖着到了西风坡的茅草屋。
“喂!你犯得着反应这么强烈吗!”
我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衫,猛然间听到“嘭”的一声,这陆临是吃错药了吧,怎么关个门也关得这么暴力?
眼看他坐在我跟前,眉毛皱成了川字,我立刻去为他倒了一杯茶水,希望借此能够将他的火气压下去,免得他发作了遭殃的人又是我。
“喝……喝茶。”
陆临怒起来可真不是闹着玩的,我完全不敢看他的眼睛,奉茶的时候也是低垂着头。即使如此,我还是感受到了那在空中波动着的怒气,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手上的茶盏也“嗒嗒嗒”抖了三抖。
他不接茶盏,反而是翘着腿讽刺道:“不错啊宁小栾,会看男人了。”
我只好将茶盏放在梨木桌上,靠着墙角站立着,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正在挨批的孩子。
“三师兄是我在织岁山见过的最为好看的男子,故而多看了两眼。再说了,人家在跟我讲话,我不看着他多不礼貌啊。”
“不、礼、貌?”
陆临“啪”的一下,狠狠地拍在桌案上,震得我那可怜的茶盏“当啷”落在了地上,碎成了一片一片。
我登时缩回了脖子,抖着肩膀不敢多言一句。
“我来告诉你,什么叫做礼貌!”他忽而站起了身子,大步流星地朝着我奔过来,我还搞不清他要做什么,腰际就被他揽住了。
脸颊被一只手钳住,狠狠地掰了过去,这样我正对上了他的一双眼睛,那含着浮冰的眼眸里没有一丝丝温和。我害怕地试图低下头,换来的却是他加重了力气,狠狠地将我的脸颊掰过来。
“夫君在跟你讲话的时候,你要看着他的眼睛,这才是礼貌!”
这什么跟什么啊,上仙大人你可以告诉我,你这一切剧烈的反应都是因为……吃醋了嘛?
“谁跟你……”
谁跟你是一对啊!我还没允许呢!你不能只靠着私人的意愿说你是我夫君啊!上仙大人,请注意我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请注意我的名节!
这一系列的话就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因为某某人已经非常暴力地压在了我的唇边,我可怜的名节全都被他……吃下去了。
不知多久以后,我还被死死地扣在陆临怀里,根本就动弹不得。我说,我们也不能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就这么窝在墙角边上吧?
“陆临,你能不能让我去休息一下?”我费力地抽出一只手臂,弱弱地指了指我那檀木床榻。
他二话没说,手就已经滑到了我的腿弯,我还在晕晕乎乎的,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他抱起来的。直到被放在床榻上,我整个人还是处于僵硬状态,关节仿佛就那么定型了,稍微动一下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得罪陆临了,那妖孽的师兄我也不敢有什么交集了,这就是赤果果的惩罚啊……
“不过,三师兄约我去和他用餐,我都答应了……”
我绞着手指,一脸天真无邪地盯着陆临的眼眸,他总算是恢复了平静,只顾放下了银月钩,那垂着流苏的帘子蓦然间落下来。
光线暗了许多。
陆临的声音有些低沉:“我跟你一起。”
什么时候不是你跟我一起的?关键是你就算坐在他旁边也没什么用,毕竟人家根本就看不见。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觉得那师兄多么讨厌,吃吃饭也没什么事。同时我需要一个人来帮我看一看,我对于陆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又一次共枕而眠,我们两个人背对着,都不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
我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轻声问道:“陆临,你今天……算是吃醋了么?”
没有回答。
他是睡着了么?
很希望他会说一声会,那样比他说上一万次“我是你夫君”都要好得多,我也会产生强烈的归属感。
哈,如此说来明天也是一个好时机,我正好用来试试他。
我怀着欢快的心情入睡,怀着更加欢快的心情从睡梦中醒来。这一觉睡得并不好,当我有意识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散架了似的,特别特别累,肌肉也特别酸疼。
好吧,陆临这家伙居然还抱着我!
大早晨的,我就只能翻个白眼,清了清嗓子说:“你是不是嫌我在枫都没死成,非要把我勒死?”
本以为他还在睡,可那一双紧闭的眼眸刷的一下睁得老大,真真是吓了我一跳。
单薄的唇瓣一张一合:“没,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这是什么回答。
我只好顺了顺他的发丝,像是在给一只小京巴顺毛:“大早晨的,不要想太多。”
陆临总算是得到了一定的安慰,放我去梳妆了。坐在梳妆台之前,我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素手轻勾,松松的将发丝挽起,想了想又插上了一支步摇。
依旧是弟子服在身,不过我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清汤挂面的宁小栾,别说这么一打扮,镜子里的我居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温婉。
咳,这一定是错觉。
镜子左边,陆临抱起双臂拉下了脸来,撇着嘴问:“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又扶了扶步摇,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带上海螺便是兀自离开了茅草屋。不用说我也知道,陆临是一定会跟着的。
膳厅那边,纪乾楼已经在等候了。
他本就生了一副好面相,在织岁山是非常惹眼,来来往往的姑娘总会跟他打个招呼,一个一个眉眼弯弯巧笑倩兮。
纪乾楼也一直保持着那种礼节性的微笑,一直到我绕到他身后敲了一下他的肩膀。
“师兄早啊。”
纪乾楼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眼神意味深长,最终说了一句:“师妹今天很漂亮啊。”
我已经看见陆临伸出了一只脚,于是趁机上前一步,挡在了他们两个人之间,避免了惨剧的发生。
要是纪乾楼知道有这么个人分分钟盯着他,分分钟都恨不得置于他死地,不知会作何感想?
我们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来,师兄甚有风度地让我先挑了几个菜肴,我思来想去,最终点了个鱼糕和一个糖醋鱼,他自己又添了两个。
初步可以判断,他家肯定有不少银子。
在我看来,我与陆临坐在一起,纪乾楼在我们二人对面,而在纪乾楼包括其他人的眼中,这张桌子已经被我和他占领了。
我开始没话找话:“师兄,请问你这次的委托是在哪里?”
“赤泽。”他眼珠转了转,拿他的扇子轻轻敲了一下桌子,道,“那个地方挺漂亮的,不过任务很艰巨,和烛龙对打,若不是这折命扇,我这条命兴许就搁在那里了。”
“这把扇子叫做……折命扇?”
“哗”的一下,扇叶被打开,上面是一片空白,然而细细看去,便有淡青色的光芒在茫茫白色中缓缓地游动,仿佛水下的游鱼一般。
提起这把扇子,纪乾楼很是骄傲:“这是我们家的传家之宝,别看它只是一把扇子,其实杀伤力相当大……”
“哟,这么快就傍上了三师兄?”
纪乾楼正说的眉飞色舞,猛然间被白瓷给打断了自然是十分不爽,但他依然保持着迷人的笑容看向白瓷,目光灼灼。
“是我请师妹的,怎么,你有意见?”
浓密的眉梢微微扬起,颇有些挑衅的味道。
陆临此时也淡然了下来,抱起双臂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人,似乎在看一场极其有趣的戏剧。
白瓷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可记得三师兄你和不少姑娘一起吃过饭,你何不趁此机会把织岁山所有的姑娘一起请了呀?”
此话一出,登时刷刷刷无数双眼睛投向了我们,不,确切的说是投向了纪乾楼。
他也不推辞,站起身来一打折扇,甚是大方地宣布:“今日里在膳厅用餐的都不必破费,我纪乾楼全请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男弟子是因为省了银子,女弟子则是在讨论纪乾楼家里究竟是多么富裕,另外估计也在想着如何钓这么一个金龟婿。
只有陆临骂了一句:“酒色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