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我回去思索了许久,首先,我应该把纪乾楼叫出来,然后还特意准备了一个小锦囊,里面的纸条上写着:师兄若是你看见白瓷师姐不要慌张,顺便跟她认个错,告白什么的你自己看着办。
想了想又提笔补充上一句:就当帮师妹我一个忙了,以后会补偿你的。
嗯,这样看起来差不多了,也比较直入主题,也还算委婉。
我带着这个锦囊去向了寻仙殿,不出所料,这时候纪乾楼确实在那里。准确地说,好像是在等我。
一脚踏上了寻仙殿的地面,纪乾楼立刻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打折扇问道:“师妹,你与白瓷谈过了?”
“对啊,谈过了。”
不仅仅谈过了,还拿你当了赌注,希望你不要太在意呀。
我咬了咬下唇,决定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跟他说清楚:“师兄,那个……为了感谢你,今天午时可不可以去膳厅等我一下?”
他的表情舒缓了许多,可还是拿折扇一敲手腕,旋即提出了疑问:“我们不都在这里修习嘛,为何不能一起走?”
“啊,一起走的话影响不太好,毕竟我们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容易让人误会。”我努力地想了想,终于搬出了这么一个看起来非常有力的理由,不过他的表情……怎么看起来好奇怪。
“没关系啊,不就是一起吃个饭。”
不行啊,我这是在撮合你和别人吃饭,又不是把我自己卖掉,怎么能跟你一起去!
我转念一想,立刻机智地搬出了另外一个理由:“我还有东西要收拾一下,所以可能会迟到上一会儿,师兄你不要介意,先点好菜就行。”
好紧张好紧张,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那么光明正大地说谎,还是在即将进行一件略微不道德的事情之前。
我向来是一个诚实的人,头一次做这种事,弄得我一上午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一直在想我该以怎样的态度去把那个锦囊给纪乾楼,再跟他说上一声:“师兄,你先帮我拿着,一刻钟后可以看。”
不行,这样太直白了。他一定会觉察到我有问题的。
要不就说:“师兄,这里面是给你的……你现在不要拆,等我走了你再看。”
嗯,他一定会以为这是一封声情并茂的情书,好吧好吧,只要是能在午饭前给他,让他等我走了再拆就可以。
当成情书又如何,反正它实际上就是一张小纸条。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胡思乱想中过去了,我还愣着把自己的行为又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希望不会出什么纰漏。
不经意之间瞟了纪乾楼一眼,他很快地觉察到了我的目光,顺便递过来一个灼热的眼神。
登时我感觉自己快被烧焦了。
有些紧张地拔腿过去,却发现他正在朝着我走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很是大方地发出了邀请:“师妹是要去膳厅么,可否赏光与在下一起?”
他说的声音很大,我敢肯定所有在寻仙殿的人都听到了,只不过大家都是有素养的人,八卦起来也是在暗地里进行。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干巴巴地应了一句:“好……好吧。”
真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
纪乾楼,你就是故意的!
我咬紧了下唇,机械地跟在他身后迈着步子,摆臂走路,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极为不自然,就像是那提线木偶一般,生硬的要命。
更要命的是,我居然看到纪乾楼的唇边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笑意。
就这么机械地到了膳厅,选了一个位置,屁股刚沾上凳子我就站了起来:“啊,师兄我还忘了一件事情,现在就要去办!你能不能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还没等他回答,我顺手就将锦囊塞在他手里,整个人像逃亡一样飞快地离开了。大脑是一片空白,隐约听见他说了句什么,也没听清。
我想了一个上午,居然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在我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幸好我的计划还没有打破,正常情况下,午时一刻白瓷就会出现。
是的,我在窗外看到了白瓷骄傲的背影,一切还都在控制之中。
我握紧了双臂,算是给自己打了打气,随后闪身躲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还扯了一些绿叶以挡住我的脸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瞅着那两个人。
很好,纪乾楼已经打开了锦囊,等等,他为什么在笑?这种情况下他难道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大坑货吗?
还是……我看错了?
我连忙揉了揉眼睛,正看到盛装打扮的白瓷坐在了纪乾楼的对面,两个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也算比较正常,尤其是后来两个人脸上都挂着笑,看起来他们都很满意。
我也很满意。
于是拍拍手从灌木丛中走出来,一个人大摇大摆地去了寻仙殿,安心等待着那一场即将发生的来自于纪乾楼的狂风暴雨。
不过没关系了,满足了白瓷的要求,我就能够得到海螺,从而能够见到陆临。有陆临在,再大的狂风暴雨也都可以分分钟解决。
想到这里,我顿时大胆起来,甚至还带着好心情回到了膳厅买了几个果子吃。
此时白瓷正挽着纪乾楼的手臂,两个人有说有笑地从我跟前经过,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看到白瓷对我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看起来一切都很和谐,然而这仅限于看起来而已。
带着那几个果子回到寻仙殿,一眼就瞧见纪乾楼拉下脸来,一副要将我生吞活剥了的样子。
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已经感受到了他从头到脚散发出来的寒意,此刻只能乖乖地掏出一只果子开始认错:“师兄……你吃不吃毛果啊?”
他像是受了三生三世的屈辱,狠狠一拳砸在了一张桌子上,甚至我听见“咔”的一声,那桌子立刻有了一丝丝裂纹。
喂,你生气归生气,管桌子什么事啊!打坏了可是要赔的好吗!
“宁小栾!你说你办的这是什么事!”
“师兄我我我错了……就是想着白瓷师姐很喜欢你嘛,可以撮合撮合你们两个……”
我揪着衣带呆呆地站在他跟前,努力地做出一个好孩子的模样,希望他能够心软一些,从而放过我。
令我没想到的是,他直接问了一句:“说!白瓷是不是用那个东西威胁你!”
“什么东西?”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毕竟陆临在我看来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东西”。
“就是她从你那里偷走的东西!”
好吧,这个师兄的智商的确是挺高的,不用我解释他都已经把事情看得是清清楚楚了,倒也是省了我的力气。
偌大的寻仙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他那严厉的声音在房梁上回荡、回荡,还掺杂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我只好全盘托出:“好了,就是她偷走了我的海螺,对我很重要的东西,是我和一个、一个老朋友的信物。”
“定情物?”
他的语气忽然间软了下来,我蓦然间抬起头来,只一眼,便看见了他眼中含着的……柔情万千。
差一点就沦陷了。
好在我迅速地反应过来,拼命地摆了摆手:“不是不是。就是一个信物。”
“那好。”纪乾楼将折扇在桌子边缘果断地一敲,微微扬起下巴,带着几分胜利者的姿态,“宁小栾,你这次真的要欠我一个大大的人情了。”
“我会还的!”
“那就在我解决白瓷之前,慢慢想要如何去还我!”
好凌乱的剧情,本来我是想要远离这个师兄,如今怎么弄得他真的要帮我,而且我还欠了他一个人情?
怎么还,怎么还……我还真没想过。大不了以后陆临回来了,让他帮忙想想。
“师妹,来得好早啊。咦,怎么还有你?”
是简瑶的声音。
我还在编造理由,那边纪乾楼已经说了出来:“师妹在修习上有些问题,故而请教了我一下,我们只好在这里讲清楚了。”
最好讲清楚。
我在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嘴上说的却是:“对对对,师兄的教导让我很受启发。”
简瑶的眼里还是藏了一些些怀疑,不过她很快地收起了八卦的眼神,转而正经地宣布:“你们上午走得早,他们我都已经说了。下午需要大家进行仙术切磋,不知师妹做好准备了没有?”
“啊?”
这真真是一个意外啊。
我犹豫了一阵子,弱弱地询问:“我和谁是一组的?”
“和我。鉴于你是初来寻仙殿,我也就是跟你切磋两下,看看你在修习方面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说实话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我很是紧张,生怕简瑶说是纪乾楼或者是什么不好惹的主儿,然而听到简瑶说就是她自己的时候,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那敢情好,师姐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事实上我的担心是,我本来修习的是灵道,关于仙术实在是知之甚少,希望简瑶在发现我有异常的时候,可不要随随便便地去上报给师傅。
不然白瓷还没有被收拾一通,我自己倒是被逐出师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