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照月剑飞过去了,纪乾楼敏捷地往边上一闪,虽说他的速度也是很快,但终究陆临是个仙,纪乾楼是闪过去了,可肩部受了伤。
我的照月剑,此时正刺在纪乾楼的左肩上面,殷红的血顺着剑身滑落,“嗒”的一下滴在地上,触目惊心。
急急忙忙冲了过去,简瑶正在对纪乾楼进行仙术治疗,旁边有个姑娘对他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陆临则是识趣地收回了照月剑,静静地擦拭着剑身上的血迹,看着那么一群人忙来忙去。好像方才的事情根本和他无关一样。
“你怎么回事?都说了只是比划比划,你怎么能直接刺伤他?”
我狠狠地戳了他一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能说我很愧疚。原本白瓷就是被纪乾楼逼走的,按理说他对我有恩,可如今陆临居然刺伤了他!
他瞪大了眼睛,“无辜”二字已经被挂在了脑门上:“那是你没听到他跟我说的话!”
“说什么!”
我又朝着他的腰狠狠戳了一下。
陆临慢慢悠悠地擦拭着剑,一遍一遍,好似要把纪乾楼的气息完全抹去才甘心,就在我以为他不会说出什么的时候,他缓慢地开了口:“他说啊,若是赢得了这场花拳绣腿,我就要把宁小栾拱手相让。”
“所以你刺伤了他?”
“就只是刺伤而已,给他一个教训。”陆临的动作更加缓慢,待把整把剑都擦了一遍之后,他往剑尖吹了一口气,“我已经留了一手了,若是角度再偏一些,直接刺中他的心脏也不是不可能。”
看出来了,若是陆临不想让他躲过去那一招,纪乾楼是肯定要被刺死的。
我偷偷瞥了纪乾楼一眼,正遇见了他怨毒的目光,不消说,定然是给陆临看的。身为一个师妹,我还是径直走了过去,对着他深施一礼,道:“纪师兄,此次是陆临不对,我代他……”
“不必!”纪乾楼一口回绝,“我是陆临的带教师兄,是我管教不周,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此后我会更加严苛地去管教他的。”
很明显简瑶已经嗅到了浓浓的火药味儿,她对于自己这个提议有些犹豫了:“不如……把这个取消了吧,我们就只出剑舞?”
“不行!”
“不行!”
很难得的,陆临居然和纪乾楼异口同声地拒绝了简瑶。
我有些诧异地望着陆临,心说你都把人家刺伤了还想做什么?可他完全无视了我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纪乾楼,颇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师姐,我陆临向你保证,这次只是一个意外。照月剑剑气太强,我不会控制它。”
简瑶点点头表示同意,转而看向了纪乾楼:“纪师弟,你的伤可有妨碍?”
“没关系。”
纪乾楼捂着已经包扎好了的伤口,“嘶”了一声,始终紧皱着眉头。
简瑶也微皱着眉头,慌忙打着圆场:“你们两个人实力都不错的,我对你们都挺放心的,只要明天点到为止就行,今天就练到这里吧。”
简瑶也是明智的人,她说完这句话瞬间就消失了。我还站在陆临身边,眼见有一个姑娘想要扶着纪乾楼,然而纪乾楼是什么样的人,他使劲一推,那姑娘便是跌落在地。
“纪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要强……”
要强的不仅仅是纪乾楼,还有一个陆临。
那姑娘知道他们都是这样的人,可她不知道的是,偏偏这样的人最讨厌别人说自己要强。意料之内,纪乾楼一巴掌甩在了那姑娘脸上,愤愤地说了句:“我的事情,还轮不着你来评头论足!”
那姑娘像是告白遭遇了惨烈的拒绝,捂着半边脸颊瞪了一眼纪乾楼,什么都不顾了,直接就开骂:“纪乾楼!我入织岁山以来为你做了多少事,你摸着良心说说!那些时候你都不领情也就算了,现在还打我?你当我真是什么委屈都能受啊?”
她捞起旁边一个凳子就朝着纪乾楼砸了过去!
我还处于着急状态,陆临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那悬在半空的凳子稳稳地接在手中,他薄唇微张,还和纪乾楼说了句话。
似乎是:“小栾欠你的情,已经还了吧。”
纪乾楼毫不理睬,像是没有听到陆临的话一般,狠狠一拳头砸在那姑娘旁边的柱子上:“你够了!早在多久之前我就说过,我纪乾楼绝不会喜欢如此卑躬屈膝的女子!”
糟糕了,看着纪乾楼的情绪似乎要……爆发了。
我慌忙过去扯了扯陆临的衣袖,本来是希望他同意让我说句什么的,结果他自己倒是跟纪乾楼摊牌了。
“纪师兄,师弟以为我们两个人的恩怨,还是不要牵扯到其他人比较好。”
鉴于他这句话说得还是不错的,于是我跟着附和道:“对对对,明天段师傅就要过来了,这些事情都可以私下解决,就不要搬上台面了。”
纪乾楼的胸腔一起一伏,但还是走到了方才那位姑娘跟前,甚是有礼貌地对着她道歉:“师妹,方才我失控了。见谅。”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有那么一瞬间,我甚是怀疑眼前这个彬彬有礼的人不是曾经那个骄傲的纪师兄。他是一个普通男子罢了。
这场风波也总算是平息了。
从寻仙殿走出去之后,我们两个人漫无目的地在织岁山游荡。这段时间以来陆临都在忙着排练舞剑,很多时候都是我看着他和一群师兄师姐在一起,我们两个独处的时间太少太少。
陆临坐在一个亭子里面保持着沉默,这种时候的他沐浴在柔和的阳光下,静静地,一眼看过去就像是一尊雕像。
哪怕人世喧嚣,在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那一刻,全世界都安静了。
我思考良久,终于打算跟陆临说说:“明天的时候,不要跟纪乾楼闹出什么,毕竟段西河一过来,我们每一个人的行为都代表了织岁山……”
“宁小栾,你不需要跟我说这些吧。”陆临有些不耐,伸出手来在我眼前晃了晃,道,“我是个上仙好吧,最起码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
我一巴掌拍在了他脸上,出手最初是挺狠的,落在他脸上的时候却是极轻极轻。偏偏陆临还特意捂着那半边脸,“哎哟哎哟”哼了两声,接着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
“宁小栾!你还是第一个敢打本仙的人!居然还把本仙的脸打坏了,你说该怎么赔!”
看他那认真的样子,好像真的是被我打了似的,我不由得“扑哧”笑出了声。想要甩开他的束缚,没曾想他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死活不肯放手。
如此,我也只好假戏真做了:“这次打你是一个教训,谁让你不听话跟个孩子似的和师兄闹事!”
“那你就出手这么狠,你这是谋杀亲夫!”
陆临说的是一字一句的,正经的不能再正经了,好像他真的是我夫君,我真的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妻子。
似乎在所有人眼中都是这样,可只有我知道,名不正言不顺。
我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想起那时候也是在弯刀湖,他还不承认认识我,非要装啊装,搞得我只好拿纪乾楼来气他。
现在想想,纪乾楼也挺凄惨的,就那么被我利用了。
弯刀湖里有些荷花绽开了花苞,淡淡的红色大朵大朵开在湖水上面,荷叶盈盈荷花灿灿,美如仙境。
次日,我们就是在这里迎接段西河的到来。
所有弟子都是早早地起床,穿着清一色的弟子服静静地跪在地上,等待着段西河的到来。我本以为仙人都是像陆临这种俊逸型的,或者衣带飘飘玉树临风啊什么的,结果见到了段西河那些希望登时跌到了湖底。
他须发花白,头发乱糟糟的,生的是五大三粗,腰间还挂着一个酒壶,整个人身上都弥漫着一股酒味儿。
好在这酒味儿很好闻,据陆临说是一个有名的上仙亲手酿制而成,这人还是段西河的师弟。
“织岁山众弟子恭迎上仙大驾——”
我和众多弟子一样伏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行跪拜之礼,等待着那一句赦免之词。
“都起来吧。你们这一群娃娃跪在本尊面前,本尊可是会折寿的哟!”
这段西河倒是一个开明的师傅,至少比吴策老头儿要好得多。此时吴策无比虔诚地看着段西河身旁的祥云,自己做了向导:“上仙大人这里来,弟子们听闻您的到来非常激动,还特意为您准备了剑舞。”
真真是特意啊,每天都要从早上排练到晚上,弄得我陆临都累得倒头就睡。
我撇了撇嘴,但很快地就有一个姑娘扯了扯我的衣襟作为提醒,瞬间我就明白了,继续保持着八颗牙齿的微笑,僵硬地面对着段西河。
段西河来到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寻仙殿,剑舞已经准备完毕,当然在此之前是陆临和纪乾楼两个人的比试。
早已经有弟子为段西河和吴策准备了相邻的座位,段西河只顾低头喝酒,吴策则是指着高台上的两个人,眼光灼灼:“这是我们织岁山比较有实力的两名男弟子,上仙请欣赏二人的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