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摄情萝还没有找到,所有的神器居然都毁掉了!”负责守护神器的仙君抱着脑袋,一阵纠结。
段西河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面,训斥道:“哎!说好的你看神器,怎么就让他趁机而入了!”
那年轻的仙君愁眉苦脸,扁扁嘴道:“我试着抵挡了,可是天究剑的剑气真是太过强大……”
他没有错,天究剑出鞘,便不是一般的仙君能够抵抗得住的。
这下子可好,所有的仙君都聚集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讨论神器被毁掉了该怎么办,甚至于天帝都有些慌了神。
很快地,一位仙君提出了建议:“不如……所有仙君聚集起来,用仙力封印天究!”
“不行!”天帝当即摆手否决,“天究剑归邪,剑气与我等仙气是相对的,若是强行用仙力封印天究,或许会得到反噬。”
而且,已经战了三天了,所有的仙君都已经疲惫,仙力也已经耗损大半,这种时候根本无法制住天究!
白延的气焰更加嚣张,他一人提了天究剑,狂妄地上前欲刺天帝,却被周念沉等仙君合力挡开。
他后退数步,在地上滑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道:“来战啊!既然无法封印这把剑,那就战到底!看谁胜谁输!这天下,是时候改朝换代了!”
“必然是你输!”
我倏地一下滑到了他的身后,阴着一张脸念起了仙诀,与此同时,天究剑听到了我的召唤,在白延的手中发出了不安的躁动。
剑鸣声声入耳。
“那可未必!”白延还没有觉察到发生了什么,依然昂起了头颅,挑衅似的看着我。
就在他扬起了眉梢看着我的时候,天究剑如同一条蛇一般,从他的手中悄然滑落,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落入了我的掌心!
“未必吗?”我扬起了手,天究剑直指白延的脖颈,“我说了,我是这把剑的主人。而你,充其量不过是它的狗腿子罢了!”
锋利的剑尖刺破了他的皮肤,天究剑似乎嗅到了鲜血的味道,在我的手中上下晃动了两下,以把它的兴奋之意告知与我。
我松开了手,对着天究剑耳语道:“交给你了!”
它欢快地在空中跃了一下,如同一条鱼越过了龙门,尔后朝着白延凶狠地刺了过去!
第一下,剑尖落在了左臂,“咔吧”一声,他的关节在剑尖的挑动下断裂了,一条完整的左臂落在了地上,甚至那手指尖还在神经的作用下动了动。
第二下,剑尖落在了右臂,如同方才一样的方法,它毁掉了白延的手臂。
白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张开了嘴巴正要哭喊的时候,天究剑狠狠地上前,一下割断了他的舌头!
血液喷涌而出,溅在了地上,溅在了盘龙柱上面。
我厌恶地挪了挪步子,眼角的余光从奄奄一息的扶城身上掠过,他身上的血液已经和那鲜艳的喜服融为一体——霎时间我明白了他为何要与琢玉成亲。这应该是白延的一个手段,因为他知道一旦我听说这二人成亲,就会不顾一切地上了天宫,他就可以趁机取我的内丹。
而我,也的确如他所愿,中了这个计策。
人算终究不如天算,他还是没有想到这最后一个宁家人,我宁小栾,居然不是宁深的亲生女儿,而是在青栾山的时候,他捡到的一个姑娘。
白延就败在了这上面。
再一眼,我看到了一个人朝着我走过来,他是青栾山的神木,也是人间那神秘的公子归,也是我曾经的师兄——纪乾楼。
他唤我阿笙,他说:“感谢上天,姑娘你还在。”
我惨然一笑,调侃似的说:“你还在这,我怎敢离去。”
天究剑还在摧残着白延,我反转手心,仿佛有一朵莲花在手中盛开着,天究剑听从了我的号令,“噗”的一下,捅进了白延的身体!
就如同扶城捅了我一般。
“扶城”这个名字出现在脑海的时候,我不由得想起了“陆临”。琢玉曾经说过,陆临是属于宁小栾的,而扶城是属于琢玉的。
最终,他还是扶城,而那个能够逗我笑听我说话陪我看霜月花的陆临,已经不见了。
他消失在了漫天的花海之中,从我的记忆之中,也渐渐地淡去了。
我不懂得什么是情是爱,现在的我,中了摄情萝之后的我,心中满是苍凉,满是……对于他的不信任。
他终究是仙,终究是背负着天下苍生,无法抛弃了一切随我远行。
我已经做出选择了。
白延死了,天帝说,天究这把剑不能够存在于世,他还是希望众仙能够合力将天究封印。
一些凌乱的字句从脑海闪过,我在入剑之时,在那些书籍之中看到了关于天究的文字,也有关于封印它的一些字句。
除了四大神器之外,好像……要用剑主的全部仙力!
是了,封印天究的另外一种方法,就是要剑主耗尽所有修为去封印,尔后,剑主要成为一个凡人。
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
我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说:“天帝,我是天究剑主,千年之前就是因了天究剑,我才铸下大错,如今希望天帝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亲手封印了这把剑。”
天帝好像在顾虑着什么,瞄了一眼白延的尸体,问:“以你一人之力,当真能够封印此魔剑?”
我低了低眸,眼前掠过了纪乾楼那水红色的衣袂,回答:“一人之力足够。”我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感谢天帝一直以来把神木带在身边。”
他与天帝一同赶来,应当是天帝守护了他,算是,替我守护了他。
“青栾山当年被琢玉毁掉,实属他无心之举,愿你能够原谅他。我能够为你保存的,也只有神木了。”
居然……是琢玉毁掉的?
不过,好像到了现在,也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我甚有礼貌地笑了笑:“天帝,琢玉是真心爱慕扶城,他们两个应该择日成婚,至少把这礼节都过一遍,才算是堂堂正正。”
不像我,无名无份,名不正,言不顺。
琢玉依偎在天帝的身旁,一副小媳妇的害羞模样,天帝捋了捋胡须,算是答应了,尔后点点头示意我可以开始封印。
天究剑还在玩着,它一会子戳一戳白延那凸出来的眼球,一会子又戳一戳他的胸膛看看他有没有真正地死去,如同一个爱玩的孩子。
我对着它勾了勾手指,把天究剑带过来,尔后手起,同时合上双眸喃喃念起仙诀。有亮光从眼前飞过,宛若萤火虫一般聚集起来,将天究剑包绕。
剑身发出了刺耳的鸣声,细细听来,竟像极了那凄惨的哭声,好似在控诉我,说我身为主人却抛弃了它。
有一个声音在我的脑海之中回荡:“不能!你身为剑主,怎么能够听命于人,亲手将你的剑封印!”
我知道,这是天究剑在我脑海之中的映像,它不想自己被封印,它的思维也就散到了我的脑海之中。
然而我仍然坚决地进行着封印程序,一身的修为正在散尽,渐渐地、渐渐地在天究剑剑身周围形成了淡淡的金芒。
剑气一点一点收敛起来,强烈的剑光也在逐渐变弱,好像,黄昏时分夕阳那淡淡的余晖。
力气正在从手上流失,天究剑的剑鸣的确是弱了,我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脊背上出了一身的冷汗,额头也有豆大的汗珠渗出来。
一双手僵硬地停在了空中,好像根本不是属于我自己的,到了最后,甚至于意识也被抽走了……
眼前一黑,我骤然倒在地上,身子软成了一滩烂泥。
好在,封印完成了。
像是睡了长长的一觉,从故事的开头到结尾,我始终有些疲倦,这些疲倦积攒到一定程度,瞬时就爆发了。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当我醒来之时,仍然躺在床榻上,看这周围的摆设,似乎是在宁家古宅。
我伸了个懒腰,从床榻上滑下来,捞起自己的衣裳穿好,低着头系好衣带。就差一下系好了,然而一抹殷红色衣袂居然滑入了我的视线,忽然间又收回了手。
站定,有些不敢相信地抬头,碰上了那如同蜜糖一般的眼神,他的眸中仿佛有一道漩涡,让人不敢去看。
因为只要看他一眼,一眼,就会沦陷。
窗外梨花开得正好,我兀自走到屋外,张开了双臂去拥抱这自由的空气,不由得感叹道:“一场梦之后,好像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小姑娘。”他宠溺地笑了笑,刮了刮我的鼻尖说,“我还在这。”
是啊,这一路匆匆忙忙,那么多的人都不在了,简瑶,宣泽,父亲母亲,陆临也已经死在了我的心里,他在这世上留下的,是上仙扶城。
唯有他,一直存在着。
不论是青栾山神木,公子归还是纪乾楼,他都存在着。
“姑娘。”
“嗯?”
“有个故人想要见你。”
温暖的阳光照在了他的侧脸上,把那线条勾勒地更加柔和,且,仍旧是那般的邪魅。他微微翘起了唇角,似乎在等我一个回答。
“谁?”瞬间我想到了一个答案,转了转眼珠又说,“哎呀,不见不见。”
“人家现在是天帝的夫婿,你确定不见?”
我鼓了鼓腮帮,狠狠地瞪了纪乾楼一眼:“可是我不想牵扯那些是是非非,就只是想做一个小姑娘。”
“我一个人的小姑娘?”
我低了眸。
纪乾楼拍了拍手,便是一个人从侧门走了进来,繁盛的阳光之下,他对着我拜了一拜,甚是彬彬有礼:“在下陆临。”
胜似当年,不是当年。
纪乾楼笑眯眯地看着扶城,执了我的手说:“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姑娘,宁小栾。”
我十分灿烂的对扶城笑了笑,寒暄道:“扶城上仙,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