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小六子隔半个时辰,记得给爷送一壶茶进去便是,旁的你们也莫管。”徐明薇说道,忽地又想起另一桩案子来,问道,“前头让你们泡下的米,可是到起的时候了?”
婉容想了想,点头应道,“到今天正好是二十天,奴原本算着这天气还不是真正热的时候,再等两天才好。”
徐明薇摇头,说道,“不必再拖,就今日叫齐了人,把泡米的水给淘换了。再去看看老赖家的回来了没有,若是已经回来了,叫她上我这儿来一趟。”
婉容领命去了,不一时便带了人回来,笑道,“(奶)奶,也是凑巧,刚出了门,就在院子里碰上了。那您和婶子先说着话,奴去起了缸。”
徐明薇点头让她自去。再看底下站着的赖家婶子,笑道,“这桩事儿还真是多亏了您,不然这毫无头绪的,都不知道该从何查起。”
老赖家的不敢贪功,恭敬道,“却是(奶)奶过誉了,并不全是老奴的功劳。如果不是顶了夫人的名头,老奴家的那口子也没那些个路数替(奶)奶分忧办事。”
徐明薇倒让被她引起几分好奇来,问道,“此话怎讲?”
老赖家的便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老奴家的那口子原本是在夫人的钱庄上做个收账的,前些年因为惹了事儿,本该撵出钱庄去。夫人仗义,给留了条活路,这几年就替老掌柜赶车,勉强能混个谋生。说是赶车的,其实是钱庄的暗眼,留意了这台面上的动向,暗地里再禀明了夫人,好防着自己人从中做鬼。这话原也不该跟您说,但夫人交代了,若是您问起,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奴便斗胆,全与您说了吧。因做着这份活儿,老奴家那口子在京里也结下不少门路,什么三教九流的也都攀上点交情。”
“您这事儿一出,老奴听了就知道这里头有文章可做。果不其然,老奴将那蛇样子与家里一说,奴那口子夜里就摸到了镖头家里。京里半个月前倒真盘过两篓子蛇,全是南边过来的,有青花的无毒蛇,也有那响尾的,陆陆续续让各家药行的掌柜给买走了。老奴也是经了这事才知,原来这世上还有拿蛇做了药的。”
“这又扯得远了,您可莫怪,奴便接着说吧。其中一条乌头蛇,却不是药行拿了去的,买蛇的是个管事模样,眼角长了颗痣,痣上生毛,模样也是好认,那卖蛇的才记住了。原本还当是富家子弟贪图新鲜,买了蛇斗狠,还劝他再等些日子,便有扁脖子的新货来,那玩意儿才叫真的狠,激得急了连毒蛇都吃。那姓安的管事不肯,交了三两银子,连篓带蛇一块提溜了走。”
老赖家的一口气说到这儿,嘴都干了,喝了口茶,又继续说道,“有了人,这便好查了。老奴家的那口子又问了相熟的几个管家,与他们打听清楚了。不想最后查来查去,竟查到了自己人头上。您道那姓安的管事是谁家请的?竟是香姨娘卷了家资,偷偷助了族弟在京城南郊买了个六进的宅子,又在脂粉街上开了个香粉铺子,那姓安的就是他家的管事,平日里进出全拿了主子样,好生气派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