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青秧衣不蔽体地跌坐在地上,初时还不敢出声哭了,只含了呜咽声在嗓子里。后头心口越发疼痛,越想越觉着委屈,左右身子是已经脏了,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了主子?还不如死了干净!如此想着便也不怕了,才渐渐抽泣起来。

也难怪青秧伤心。徐家送了她来,可不是为着给姑爷暖床的,她自己也没存了爬床的志向。今天这事儿原本就不是她自愿的,糊里糊涂地就教傅恒给拉住了。也不知怎么的,屋里屋外竟都没人,她险些喊破了喉咙,都无人来搭救,一时疼得晕厥了过去,醒来已是天昏地暗,物是人非,倒宁愿当时便死了才好。

傅恒教她哭得心烦,捡了地上的衣裳穿戴齐了,回头喝道,“哭什么哭,再吵闹不休的,仔细你的皮!”

青秧抬头冷眼看了他,扯了嘴角说道,“爷若是奴,这会儿只怕也只有哭。”

傅恒零零碎碎地想起些片段来,倒真不是丫头故意勾了他的,便有几分赫然,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先穿了衣服,你(奶)奶还在外头等着,今日这事,是我对不住你。”

青秧闻言一愣,傅恒已经捡了她的衣裳扔了过来,推门出去了。

她擦了擦眼泪,看着身上青青紫紫的印子,心底埋下一座坟,以前想的日子,以后怕是不能够了。再伤心,也是要起来穿衣吃饭的。

青秧出来的时候,傅恒正与王氏交代行踪。徐明薇听见动静,无喜无悲地看了她一眼,平平淡淡的,却似有千斤重,压得青秧又缩了缩肩膀,跪到了一旁,再不敢抬头看她。

“你说那丫头是奉了我的意思,送了酒过来的?”王氏听了心生忿怒,好大的胆子,竟将脏水泼到她身上来了。

傅恒点头道,“那丫头是怎么说,儿子看她眼生,还多问了一句,怎地这个时候送酒来,薛嬷嬷她们人呢?那丫头便回我道,您怕儿子这边有客,才特地送了酒来,又说薛嬷嬷她们事忙,没空打发了人来,才逮着她支使了。儿子见她说您屋里的情形也都对得上号,才没起了疑心。”

王氏听着越发忿恼,正沉思着,徐明薇却开口问了青秧,“既然你也在房中,也说说你今天碰上的事罢。”

青秧面上又白又红的,连眼皮子都不敢抬,颤声道,“前头都跟爷说的一般。爷自个儿坐那儿喝了酒,奴正寻思着让小六子跑一趟厨房,讨碟花生米来下酒也好,省得自个儿吃醉了,误了(奶)奶的日子。不想,爷忽地发起狂来,奴挣不脱,也喊了人,屋里翻倒的笔架凳子也有,却是一直不见了人进来……”

王氏这才想起,本该在身边伺候了的小六子并不在,便要薛婆子使人去搜。话落下去还不过一刻,就有管事的来报,说是午后便见着小六子卷了个包袱皮子从后门走了,却说是替大少爷裱了画去。这样的事也是常有,守门的就没生疑心,放了人出门。这会子要是走脱得快,早出了京城门,四面八方还不尽他去了,却是连个影子都寻不回了。

傅恒恨得牙痒,这背主的奴才!也叫了人传话下去,四处找了,誓要将那小六子捉拿回来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