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到子时还能听见外头婆子们喝酒说话的声音,徐明薇只睡着了一会儿,被婆子们吵醒后走了困,一时也睡不着,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七想八想。一时想原来的世界,自己死后舅舅一家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一时又想自己在这一世未来的日子。
傅恒半夜醒来,发现她竟醒着,迷迷糊糊地问道,“什么时候了?要起了么?”
徐明薇歪头哄他道,“还早呢,你尽睡。”
看看外头天色还暗,傅恒显是困得很,嘴里不知道咕哝了一句什么,翻身又睡了去,还不忘把她给捞进怀里。徐明薇看看身前横亘的手臂,不由笑了笑,也没挣扎,听着他的心跳声,心倒慢慢安稳下来。
长夜安隐,多所饶益。
徐明薇忽得想起佛经上的这一句,此刻读来似有不同味道,不禁闭眼勾唇,渐渐睡得熟了。
傅恒第二天起了倒忘记了夜间还有这样一出,一样起居,睡过午觉起来,越发觉着百无聊赖,便缠着徐明薇要她陪了自己下棋。
徐明薇还得清算账目,节气虽然过了,她要忙的事情却还没完,再说下棋这种事情,跟智力切切相关,自小她就不算下得好的,为此没少吃房师傅的飞眼。穿越不是开挂,一个人总有所擅长的东西,自然也有短板,因此对傅恒的要求,便十分为难。
傅恒笑道,“只陪着下一盘吧,自你进了家门,我还真没见识过你的棋力。”
徐明薇心想,后头再加个不济,就是对了。拗不过他坚持,也只好硬着头皮去出丑。
傅恒见她打不起精神的样子,笑道,“我让你十子,如何?”
徐明薇摇头道,“臭棋篓子就算让二十,也是无用。不如直接开杀,输得也好看些。”
傅恒闻言倒好奇上了,她这手棋是下得多糟糕,才会有此一说。婉容等听他们要下棋,掩嘴一笑,倒是动作飞快,早早把棋盘都摆设好了。
“还是由你先选,黑子还是白子?”傅恒问道。
“黑子吧。”
两人择位坐下,徐明薇拣了枚棋子,不假思索地按照棋谱落在了靠近自己手边的角落上。
“金角银边草肚皮,你这是按着棋谱打的。”傅恒开始有点知道她的路数了,不由好笑地说道,手指飞快,在她的气路上堵下一枚白子。
她不以为意,继续下子铺路,傅恒一边堵着,一边偷手布局,下到百来子的时候,棋盘上白子气路相通,黑子已成死局,颓势渐显。
“不下了不下了,你这人好没意思。”明明是他要赢了,傅恒却撒手把棋子都丢回了棋盒里。
“还没见过赢了都不高兴的,我一个要输的人都没使脾气,你做什么乱?”徐明薇嗔道。
傅恒满脸的不尽兴,抱怨道,“你这几步棋分明是还有后招可用,却全都扔到一边成了弃子,想输给我让我高兴也不能这样耍赖。要你哄着下棋还有什么意思?”
徐明薇低头看了看他指着的位置,沉默了一下,她实在很不想承认她真的不知道这些黑子还有救。还有什么比分明没有放水输人,对方却坚信你放水了更让人内伤的?
“我是真没想到,都同你说了我是个臭棋篓子。”徐明薇忽然想起一人来,拍手道,“不如让婉容上房师傅院子去看看,若是她这会儿精神好,请过来与你下个一两盘,岂不正好?”
傅恒倒是没想到家里还有这样一个人,哪里有说不好的,连忙唤了婉容去请。不一时,房师傅温良的笑声便传了进来,“怎地,臭棋篓子今天还想着要找我下棋来了?”
徐明薇叫她说得脸上一红,婉容连忙解释道,“不是咱们家(奶)奶,是大少爷手痒,刚刚与(奶)奶杀过一盘,不解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