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回:福泽秋筱排忧疏困\/中曾根红官复原职

新首相点点头说:“诸位阁员,诸位能否先回避一下,我想与这位福泽先生单独谈谈。”阁员们都退了出去,新首相说:“我现在是当局者迷,你一定要帮我指点迷津。”福泽秋筱立刻说:“指点迷津万万不敢当,大人,我是这样考虑这件事的。”新首相说:“请赐教。”福泽秋筱说:“大人,请你想想,一个地方如果乱七八糟,你觉得问题一般出在什么地方?”新首相想了想说:“经济不景气?”福泽秋筱摇摇头说:“这只是表面原因。”新首相说:“教化做的不够?”

福泽秋筱说:“这也是表面原因。”新首相说:“那么到底什么才是根本原因呢?”福泽秋筱说:“如果全国经济出问题,首相要负责,如果东京的经济出问题,知市要负责。你如果不想引咎辞职,那就要向知市传递压力,知市如果不想引咎辞职,那就必须要向东京都警察局的局长施加压力。”新首相听到这里,心中像是压着一块无形的巨石,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福泽秋筱说:“实话说吧!歌舞伎町的治安问题由来已久,为什么现在忽然恶化了呢?如果我猜的没错,一定是东京都的警局出了大问题。”新首相也是聪明人,听到这里也明白了,说:“你的意思是警局有人被拉下了水?”

福泽秋筱说:“立刻让法务部发派出工作组去调查东京都警局,要形成一种压力,如果东京都知市不能解决歌舞伎町的治安问题,他就必须辞职,而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就是立即换一位能干的局长。”新首相说:“你觉得谁有这个能力呢?”福泽秋筱说:“这个问题本不该由内阁来回答,他要是没有办法聘到一位能干的局长,就说明他并不能胜任知市一职。”新首相叹口气说:“实不相瞒,这些我都想到了,可对方真的找不到一位能干的局长。”福泽秋筱说:“要不我去拜访他,顺便向他推荐一位局长。你放心,我绝不会把这件事跟内阁联系在一起。”

新首相说:“秋筱君,如果你能帮我这个忙,往后有什么时候用得着我,只要合理合法,一定照办。”福泽秋筱只是简单的鞠一躬就走了,看着福泽秋筱离去的背影,新首相心中有些复杂,在西洋世界,最聪明的人并不在官府,他们大多活跃在经济界。在绝大部分时间里,官府是被这些人控制的,他们用交易的方式控制官府,你想用过票选拿到想要的官位,你就需要有人出来为你背书。一个人如果得到各界名流的表态知市,这个时候这个人的声势就会比较大,能够吸引到大量的票。相反,如果只有你自己支持自己,你会被媒体从头黑到脚,他们会相处各种办法打击你的自信心,除非发生意外,否则你就会输掉票选。需要名流背书,需要经费支持,需要媒体帮忙摇旗呐喊,这些背后都有着各种看不见的交易。通过这一连串的交易,政策的决定权就落入了大公司之手。如此一来,政界的人物与经济界的人是一种和谐共生的关系。宋朝有一位叫文彦博的人,他对皇帝说:“陛下是与士大夫治天下,而不是与百姓治天下。”

对于西洋人来说,长官并非与百姓治天下,而是与大公司治天下。许多人以为在开放的环境下就没办法愚民,其实这种想法是错的。在一个开放的环境下,各个利益团体都在发出自己的声音,如果某一部分人没有代表自己利益的团体,你根本就不会听到他们的声音。在嘈杂的喧嚣声中,你会相信谁的声音呢?很简单,谁的声音大,谁表现的强势,你就相信谁的。因为弱小的声音会被强势的声音给覆盖掉,你以为你可以在开放的环境下接收到完整的信息?其实这种想法是完全错误的,即便在开放的环境下,你接收到的信息,仍然是被人可以歪曲过的怪胎。

如果是在中国,中国的环境也是开放的,但是它这个开放是有限制的开放。官府是绝对的核心,它控制了大多数的社会资源。所以聪明人基本上都被吸引到了官府,假如社会上出现一批人非常的聪明,他们利用自己的聪明和官府做交易,这对于官方来说并不是好事,因为这种交易很可能权力的归属出现严重的问题。日本跟中国不一样,它很早就拥抱西方文明,日本的大公司跟美国不一样,美国的官府服务于大公司,代表大公司的利益。日本的大公司服务于官府,因为这些公司在起家的时候都得了官府的恩惠。衙门的长官产生的方式主要是世袭制,这听起来也许会让你感到惊讶,表面上看日本也会有热热闹闹的票选,这些活动的背后也是有许多看不见的盘算和交易。

因此在日本最聪明的人也都集中在官府,而不是活跃在企业界。日本和中国一样,官府对于社会上的聪明人都怀有很深的不安。福泽秋筱隔了一天采取拜访知市大人,作为一名滑稽演员,让他干这个实在是太难为他了。作为长官,有一件事是极其重要的,你必须知人善任,如果你把一群不能胜任的家伙弄到台面上来,除了给你出丑,他们做不出什么别的事情来。有一点日本与西洋是一样的,中国的长官在任人唯亲的时候总会有一点名不正言不顺。而日本与西洋,他们光明正大的任人唯亲,律师做了长官,他们就把一堆律师能到衙门里去。

商人做了长官,他们就弄一堆商人到衙门里去。滑稽演员当了长官,他自然要把一堆滑稽演员请到衙门里去。果然东京都衙门总是显得那么特别,他们无论做什么都显得很滑稽。对于福泽秋筱,这位知市老爷心里是非常蔑视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一个靠傍上公主而一步登天的花花公子吗?但是礼数上不能轻蔑,因为他毕竟是佳子内亲王的男友。

知市老爷表现的十分热情,脸上开了数万朵桃花,笑着把福泽秋筱迎进去,双方落座之后,福泽秋筱首先开口了,他说:“大人,今日此番来,是要想大人打听一件事。”一听这个,知市老爷立刻警觉起来,说:“福泽先生,如果是打听事的话请到别处去,我这里没有什么秘密可以告诉你。”福泽秋筱说:“大人,歌舞伎町治安混乱,沿街店铺惨淡经营,织女牛郎人人自危,犯罪分子每天都像过节一样,长此以往歌舞伎町这块金字招牌就要毁了,你难道就没有想出用什么办法来整顿歌舞伎町的治安吗?”

一听这个知市老爷大怒,他也顾不了什么礼仪,站起来说:“福泽先生方才的言辞对我和我的团队形成了非常大的污蔑,这很遗憾,尽管你与皇室结亲,可我并不怕和你打官司。德国柏林一位普通居民敢跟皇帝打官司,我也敢跟你打官司。”福泽秋筱一听这个,脑袋了嗡一声就懵住了,愣了好一会儿终于站起来说:“本来打算为大人分忧,想不到大人信不过我,真对不住,我告辞了。”说着站起来转身就走,知市老爷听他说来帮助自己,立刻冲过来截住他,陪着笑脸说:“方才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我实在是遇到了一些难处,请先生帮我拿个主意。”

福泽秋筱回到座位,知市大人说:“一般来说演艺团体的背后都有暴力社团在染指,这我是知道的。歌舞伎町这种地方,许多店铺都与暴力社团有勾结,要不然他们也没办法在街面上立足。暴力社团和风俗店铺而这本是一种和谐共生的关系,我想不明白,最近他们是怎么了,暴力社团之间纷争不断。”一听这个福泽秋筱被吓了一跳,看来他把问题想的简单了,真正能够解决问题的人,是有能力把复杂问题简单化的人,于是说:“大人,这些问题本不该由你考虑,这应该由警局局长来考虑啊!”知市老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可那个人我指望不上。”

福泽秋筱说:“指望不上为什么不解雇他呢?”知市老爷的脸上越发显出忧愁来,说:“你有所不知,这位局长那人过去在我落魄的时候帮过我,我怎么好意思解雇他呢?”福泽秋筱一听这个立刻就急了,说:“大人你糊涂啊!他过去帮助过你,这是私事。现在他不能胜任自己的工作,这是公事。你在履行公职的时候怎么能把个人的感情放在公事上面呢?”知市老爷沉默不语,福泽秋筱说:“你雇佣他做警局局长,让他成了衙门里的老爷,你算是对得住他了。他被解职,是他自己的问题,怎么能怪你呢?”知市老爷说:“眼下歌舞伎町的局势确实比以往要复杂得多。”

福泽秋筱说:“你根本就不该考虑这个,不能胜任就立即解雇,如果你现在替警局局长善后,明天你是不是要为你手下的每位官员去善后呢?”知市老爷还是在犹豫,福泽秋筱说:“要不你把它调到那个部门挂个虚衔,仍旧领一样的薪水,反正他也没能力做事。”知市老爷自言自语说:“我会请他吃饭,然后把这件事告诉他。”福泽秋筱说:“万万不可。”知市老爷说:“为何?”福泽秋筱说:“你这不是摆鸿门宴吗?吃一顿饭帽子就换了,还是先下调令,然后在吃饭陪个不是。”

知市老爷当场签署了调令,福泽秋筱告辞了,对于接下来要吃的这顿饭,知市老爷真是无比煎熬。他被那厮骂了个狗血喷头,然后放弃官职,扬长而去。当那厮走的时候,知市老爷心都碎了。可接下来问题更大,警局局长的位子出现了空缺,在这个危及的时候,这个位置可不能空置。可他又一时半会儿物色不到合适的人选,于是派人请福泽秋筱来讨个注意,福泽秋筱说:“我不能说,否则我干预地方人事的嫌疑。”知市老爷说:“是我请求你说的。”福泽秋筱说:“也许中曾根红你应该考虑一下。”

知市老爷没有犹豫,立即签署了任命书。接到任命的时候中曾根红被吓了一跳,他是不怎么愿意跟滑稽演员做同僚的,可人家真的把官帽子塞给他的时候,他激动的热泪盈眶。前去拜谢知市老爷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如今的知市老爷已经不是那个滑稽演员,举手踏足都带着官气,两个人谈的非常投机。中曾根红说:“最近歌舞伎町之所以不平静,主要因为控制歌舞伎町店铺的那些暴力社团之间的战略平衡被打破了,现在我没有两个选择,一是扶植相对强势的暴力社团,等他完成了对歌舞伎町的控制,我们可以和他一起分享歌舞伎町的红利。这样做的好处是成本低、耗时短,它的坏处是一旦有一家暴力社团形成了绝对优势,他一定会把保护费提的很高,这样歌舞伎町各种价格就会普遍上涨,到时候受损的可就是顾客了。顾客的损失不仅仅是多掏一点钱,服务的质量也会大大降低,如此一来歌舞伎町的金字招牌很可能就不复存在了。二是扶植相对弱势的暴力社团,让不同社团之间保持均势,这样大家就会竞争,如果其中一方收的保护费过高,顾客就会流入缴纳保护费相对降低的店铺,这样可以保得住歌舞伎町的金字招牌,缺点是成本高、见效慢。”

知市老爷说:“为什么这样做就成本高呢?”中曾根红说:“扶植强势打败弱势,这是很容易实现的事情,扶植弱势来抑制强者,这是很难实现的事情,成本自然要高一些。”听了中曾根红的分析,知市老爷觉得问题解决有望,中曾根红就职以后,发现自己的部下似乎对他的归来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喜,经过他一段时间的观察,他们非但没有惊喜,反而有些失望。这让中曾根红很受伤,老子在官场混迹多年,想不到老子的人缘这么快就走尽了。

复任之后第一次召集全体警员开会,他穿着崭新的警服,显得很神气。扯开嗓子说:“尊敬的各位同僚,我知道在我离开的这段日子,大家逐渐习惯了散漫的生活,这是不对的。我们要逐渐把纪律恢复起来,把责任心恢复起来,这有这样才能保一方平安。歌舞伎町是整个日本国集中犯罪分子最多,最不稳定的地方。要是这个问题出了麻烦,整个东京都会乱掉,要是这样,这绝对是我们警察的耻辱,决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训话结束之后,又宣布了纪律,他甚至给大家提供了三天的过渡期,三天后要是还有人迟到,或者不能好好干活,一律依规重处。第一天果然有许多人迟到,第二天迟到的人少了一些,第三天迟到的人已经很少了,他们全部都被解雇了。就在被解雇的当天,他们全部加入了暴力社团。一些比较强势的暴力社团觉得自己要遇到一些麻烦,而一些相对处于弱势的暴力社团则迫不及待的想与警方合作,试图借用警方的力量铲除对手。按照人们一般的印象,控制歌舞伎町的组织自然是赫赫有名的山口组,然后近些时光,因为山口组的总舵主相对弱势,是的它内部出现了分裂。

各个分舵的人不满总部的一些人每天说些风凉话,过着非常滋润的日子,而总部的人总是抱怨分舵的人不能够私留款项、工作懈怠。分舵的人把总部的人看作是榨取基层工作人员血汗的恶霸,总部的人把分舵的人看作是狡猾的奸民。总部之中的一小部分人主张应该体谅分舵的难处,而分舵也有一部分指出没有把大家聚拢在一起的总部,各个分舵是没办法取得的利润不会像现在这么高。这两头的少数部分聚拢在了一起,这样分舵、总部、少数派形成三股势力。总部的人想出了新的生财之道,就是不管你是哪个暴力社团,只要你愿意缴纳一定数额的广告费,你就可以打着山口组的旗号做事了。而分舵中的一些人也主张撇开总部自己单干,这样一来山口组就岌岌可危了。

因为和总部闹矛盾,分舵上供的积极性明显削弱,总部不得不降价出售山口组的冠名权。当一个组织走上坡路的时候,大家就会趋之若鹜,一旦它开始贬值的时候,它就变成了臭狗屎,大家唯恐避之不及。总舵主对于这一切也每个注意,他甚至想要摆脱这个组织了。要是平常情况下,早就有人要求他下课。现如今大家都忙着内斗,把他给忘了。这个时候的山口组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有一些分舵打出了自己的旗号,从此不再是山口组的人。可他们很快就发现,因为自己开创了新字号,自己的团队一下子变得非常脆弱,谁都可以踢你两脚。

中曾根红穿着便服戴着墨镜在歌舞伎町转悠了一些日子,有一个人跟了他很长时间,在一个角落里对方终于动手了,原来那是想要抢劫。他被中曾根红一枪击毙了,巷子里一片寂静。在这里真的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就算是没有声音,你似乎都能听见女人喘气的声音。就算在马路上,也能闻到男人精子的味道。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这个时候山口组的人已经开始意识到分裂带来的恶果了,目前只需有一个好的总舵主,局势可以平定下来。他联系到了潜伏在山口组执行任务的卧底,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准备利用警方的力量在助他登上总舵主的位置。卧底在山口组只是一个扫厕所的普通人,他怎么能够当上总舵主呢?对方告诉中曾根红,自己作为厕所清洁工,许多分舵的人也知道这件事。中曾根红说:“你在山口里面是最资深的人了,你不能当总舵主,没人能当。”

对方说:“你说吧!怎么当。”其实这名卧底之所以如此低调,一方面是这样容易隐蔽,还有就是为了自保,如果你在犯罪集团内部做到很高的位置,慢慢的组织就会逐渐对你失去信任,进而可能影响你的后半生。可中曾根红已经吃了秤砣,不打算改变主意了。为了能让这位厕所清洁工当上总舵主,他想内阁递交了秘密申请,利用谍报机构的力量除掉了联结总舵主与总部的人,这个时候这位清洁工大人主导联系到总舵主,表示自己愿意效力。因为是个清洁工,总舵主完全没有换依他。慢慢的有一次他偷偷的复制了总舵主的印信,然后把假的还给了总舵主,虽然他过一段时间来看望总舵主,然而每次来都说太平无事。外面山雨欲来风满楼,他仍然坚定的认为没事。

实际上他已经在利用总舵主的印信在做一些事情,首先他联系到了主张分舵和总部不分家的少数派,虽然是清洁工,因为代表总舵主,所以大家对他还算客气。那是一次成功的谈判,他得到了少数派的支持,利用这个机会,他让许多原来的边缘人士成了自己的近臣。他们打出了新口号,清洁工大人面对山口组的成员大声说:“弟兄们,我知道你们不想做穷人,不想孤独终老,不想被人瞧不起。我了解你们是多么渴望做一个真正的男人,多么渴望成为一名英雄。现在我们要一起手拉手、肩并肩,让我们在日本变成万里长城,让那些人看到我们就浑身发抖。我们再不要做弱势群体,再不要做小型社团,我们要团结起来,让山口组重新强大起来。”听众们像疯了一样,甚至一些路人都过来凑热闹,在人群中举着手臂高呼道:“让山口组重新强大起来。”

一开始其他社团没有人在意这么个角色,以为他只是一个清洁工,一个小丑而已弄不出多大的浪。可他的势力正在一天天壮大,山口组原来的成员许多人都回归了组织,许多已经脱离组织的分舵主动联系他,表示愿意与他合作。总部的人忧心忡忡,可长老们都夭折了,突然有一个人跳到了了茶几上面,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