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如果在乡村,此时的夜晚,应该是静谧的,但是在城市里,夜晚,也有属于它夜晚的生活。
当科技的进步和社会生产力的进步把很多人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规律之中剥离出来之后,夜晚,似乎也失去了一种千百年来赋予它的那一份安宁。
大排档一条街,人烟很密集,无论是开店的店家还是前来吃夜宵喝酒的顾客,都很多很多,一条街都沸沸腾腾的,很是热闹,哪怕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一个个身穿着大衣的男子站在一个烧烤摊前,点了一大堆的烤串,吩咐了老板打包走后就坐在了一侧的桌子边等着,男子的手里还提着一罐奶粉。
大概一刻钟后,所有的烤串都烧烤完毕,老板分了几个塑料袋才装好,男子结了账,起身,提着满满的烤串一起往回走。
殊不知,在他的身后,有一个身穿着工人装身上还带着油污垢的男子,手里提着一个白酒瓶,一晃一晃地跟了过去。
前面的男子走到了小巷子里,工人装醉鬼男子也跟着一起进去,少顷,前面的男子拐弯进入了一个巷子里,工人装醉鬼东倒西歪地继续往前走,一个黑影出现在了工人装男子身后,一把扭住了其脖子,随后一扭,一阵骨骼崩断的声响传出,工人装醉鬼直接倒在了地上,头偏向了一个夸张的角度。
“这么轻松,不像是参与者打扮的。”提着奶粉罐的男子又走出来,蹲下来开始在工人装男子身上摸索起来,“扳手,老式手表,还有一个工资条儿,应该是原住民。”
“保险起见而已。”出手的那个阴影随即转身离开了这里,“你也早点回去,就最后一天了,稳妥点最保险了,也不用太担心了。”
当两个人消失之后,躺在地上的工人装醉鬼尸体开始扭曲起来,自头部位置,开始化作了动态的鲜血,而后,头重新凝聚,变正了位置。
我站起身,一只手托着自己的额头,这一会儿,有一种晕车的感觉,整个人恶心犯吐,身体可以化作鲜血重新凝聚,这是我最近才获得的新能力,也是一种机缘,但是我并没有完全将它掌握,或者说是一些副作用还没摸索之中。
最后,还是有些适应不了的我干脆坐在了地上,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我才算是恢复了清醒,脑子里的那种浑浑噩噩晕眩感终于消失不见。
站起身,我用衣服擦了擦脸上的虚汗,而后认准了之前那个出手杀自己行走的方向走过去。
越往里走,巷弄越深,我也愈发地小心翼翼。
其实,就连我自己都没有料到自己居然能够在进市区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就发现了蛛丝马迹,那个男子,满街区的拍那些已经关闭着的商店的门着急地问有没有奶粉,动静闹得很大,看起来万份急切的样子。
前方,一个中层老公寓楼前面下方有一排棚户区,这些棚户区很多都是底楼住户所拥有的违法建筑,基本上是用来出租给外来打工的人居住。
在我前面不远处,一个棚子里此时灯火通明,有人在高声地聊天也有人在喝着酒干杯,很是热闹,应该是烤串带回来了开吃了。
但是,站在电线杆后面的我却没急着摸进去,而是继续站在原地。
头,还是有点疼,只是这不是因为之前被扭断脖子的原因,而是因为对于面前的这些事,我有些吃不准。
“不对。”我摇了摇头,“火急火燎地满城区地大半夜喊超市开门买奶粉,好不容易折腾了这么久买到了奶粉后又去夜市买烤串?”
我自言自语着,随即,还是后退了开去,并没有选择去进入。
等我向外走出了半个老小区时,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回到了自己被袭击的位置,如果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自己被“击杀”后,那个出手杀死自己的人跟那个提着奶罐的人,走的不是一条路。
两个人,走的是相反的方向。
我选择了之前自己跟踪的相反方向摸索过去,其实,这样子的寻找没多大的效果,毕竟老式公寓楼像是蜂窝煤一样,塞住进去了不知道多少户人家,毫无线索地找一户人,显得有些大海捞针了,而且,我并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到底对不对。
只是,走着走着,我忽然问道了稍微有点刺鼻的味道,他蹲了下来,开始寻找,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了半串烤韭菜。
我的脑海中当即浮现出了那个提着烤串袋子一边走一边丢吃的男子形象。
继续找,
在前面,我又找到了一根竹签儿,上面还带着没有干涸的油渍,就是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自己居然顺着四五根竹签,来到了一个单元楼下面,往上走,好几层没有看见竹签儿了,一直走到第五层,我看见了一根竹签就落在门外面。
我双手贴着这扇门,整个人化作了鲜血,从门缝之中渗透了进去,
进去之后才发现,这扇门,这些墙壁,都做了网部处理,可以最大程度地消声。
并且,我还发现在墙壁上挂着不少东西,还有很多具尸体被钉在上面,也做了防腐处理,但是这些人看起来,也就是这几天才死的。
我在漆黑的客厅里重新凝聚出了自己的身体,而在里屋卧室内,则是传出了两个男人的说话声:
“你去客厅吃去,孩子好不容易被我哄睡着了,等会儿别又被你的味道弄醒了,快把我累死了。”
“切,你好好意思说,要不我们换换?你去外面引人过来,我来照顾孩子?”
“行了,也快结束了,今天居然一个上钩的也没有。”
“森哥说了,明天白天还可以再吸引一波,明天是最后一天,那些手中没有婴儿的小队会彻底坐不住地,更好上钩,今晚应该是我运气不好,一个都没钓到。”
“反正这几天收获也不错了,也钓上来将近10个参与者了吧。”
“森哥他们吃肉,我们喝汤吧,反正也不期待有什么好东西能分落到咱们手里,咱们能进这个小队,也就是还有那么一点跑腿做鱼钩的价值而已。”
站在客厅之中的我忽然感觉后背一寒,真的是有些庆幸自己没急着去摸进那个亮着灯人声沸腾的棚户屋,
显然,
那里是一个陷阱,
已经坑杀了10个参与者了,
这个小队,也真他、、妈的人才,居然靠这个方法发财。
鲁迅的文章《药》其中有对人血馒头主要的讲述,主要是为了表达当时特定的历史背景下,人们的愚昧无知和封建迷信,发展到现在,引申到了另一层的意思,譬如媒体报道哪家孩子因为自己在水库里游泳溺死了家属就抬着尸体去政府门口要求赔偿,这篇新闻的标题也能够在泛意上使用“人血馒头”这个字眼,比喻用自己亲人的鲜血去再赚一笔钱。
而现在,这支小队所做的事情,也相当于是在喝人血馒头,故意地派人在外面晃荡,故意地吸引那些正在努力寻找婴儿或者孕妇的参与者过来,然后在这个小区里,不出意外的话,之前我所见到的那个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棚户屋就是一个很严酷的陷阱,那里,是专门用来接待“来访”的参与者,被杀死的参与者尸体则是挂在小区里另一个房子里,墙壁上那将近十具尸体就是战利品展示柜。
当然,孩子,其实也被照料在这里,墙壁上的网部结构可以把孩子哭叫时的声音也最大限度地与外隔绝,起到了一个很好的隐蔽作用。
《水浒传》中母夜叉孙二娘母夜叉,在孟州道十字坡与张青开酒店卖人肉,这支小队的做法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孙二娘是愿者上钩,而这支小队是故意地引诱那些参与者“请君入瓮”。
这一刻,我真的感觉参与者里真的人才众多,林子大了,也真的是什么鸟都有了,不管是能等大雅之堂的还是下九流的,一切,都可以去为了利益去服务。
我还曾经遭遇过来自参与者的“电信诈骗”,也算是其中最好的一个佐证。
只是,在故事世界里,把目标重心放在打劫其他参与者身上,而且还乐此不疲,不论高矮胖瘦实力高低一律不错过,也确实有点太拉低层次了。
我也是自嘲一笑,自己现在居然还有心思去评价别人的做法有没有层次。
里面两个人,一个负责去“招蜂引蝶”做鱼饵,另一个专门负责照料孩子,能被分派做这种任务的队员,显然整个小队里,属于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都偏下的,对付他们,我的信心很足,只是,要想不发出一点点动静地把他们杀死,还是有些难度,甚至有些不切实际了,毕竟这里房屋内部虽然经过了改造,但也就只能隔绝声音,却隔绝不了能量波动。
所以,我没有去选择直接出手,而是继续在客厅站了两分钟,脑海中开始浮现出逃跑计划,路线也被自己规划了一遍,抢到孩子后,我不打算再返回郊区去找许晴了,只要孩子在其中一个队员手里,那么整个小队就都算是完成了任务,所以确实不需要小队所有人都抱着婴儿站在一起。
当我准备完毕,刚刚准备进里屋卧室时,卧室里,忽然传出了一个男子的惊呼声:“怎么回事,怎么孩子体温这么低?”
“什么?”
“不对,我说你在这里吃烧烤他怎么会闻不到不醒来吵闹,他,他休克过去了。”
“等下,我看看……”
“怎么样了?”
“不是休克过去了,是刚刚死了……”
“死了?怎么可能!”
“确实是死了,我们完了。”
站在门口的我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声,他没有就此离去,而是直接一掌推开了门,走了进去,两个男人此时正坐在床边,带着一抹讶然之色看着我,但是他们都没有轻举妄动,也没有下意识地抱起婴儿。
看这样子,确实是婴儿死了,他们现在也没有为了一个死婴而拼命的意思。
“让开,我看看。”我开口道。
“对不起,不可以。”一个男子站起来,身上开始长出了绿色的长毛,也不知道是哪种野兽的强化,看起来不像是狼人。
“既然已经死了,为什么不给我看看呢?”我反问道,他还是觉得这两个男的是不是察觉到自己进屋了,所以刚才只是自导自演的戏码,同时通知他们自己的队友过来帮忙。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朋友,你真的可以去别的地方找婴儿了,因为我们小队也要去了。”兽化的男子瞪着我,面露不善。
另一个男子则是抱着孩子,面如死灰,并不是对我的畏惧,而是对面前这个结果的恐慌,他的责任就是照料孩子,结果孩子忽然就莫名其妙地死了,他该怎么去和队伍里的那几个人交代?
“滚开!”
我掏出了地狱火散弹枪,直接对着面前的这个家伙就是一枪,地狱火散弹枪喷射出来的弹幕直接将兽化男子给扫到了墙角位置,没死透,但兽化的身躯和皮肤已经坑坑洼洼的了。
我这个时候也懒得去杀人,他只是快速向前,直接从那个魂不守舍的男子手中夺过了婴儿。
对于我来说,他不需要去靠鼻息和听心跳去判别一个人生死,因为他可以感应到人体内的鲜血状态,这个婴儿,周身鲜血凝滞,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一个死去的婴儿,是不能拿去交任务的。
我把孩子直接丢给了面前的男子,直接转身离开了这个屋子,或许,这就是死亡潜规则的恶趣味,你在这里拼命吃人血馒头,不停地靠这个婴儿去吸引那些参与者来诱杀,但是,到头来,自己手中的婴儿却忽然暴毙了,哪怕在这10个参与者身上发了一笔大财,但到头来依旧是黄粱一梦,如果主线任务没完成,到时候拿不到船票,留在这个城市里和这座城市一起毁灭的话,
这一切的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