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一下冷汗直冒,赶忙接道:“这是微臣的意思。”他若是说这是莞茹的意思,皇上以后对莞茹的印象自是极坏,那莞茹以后想要嫁个高官权贵,要是皇上随意在内插一脚,怕是此事都会黄。
殊不知这更合了北辰玦的意,“既然是爱卿的意思,朕倒是觉得爱卿该去问问李莞茹的意思,有时候,我们觉得好的,他人并不一定也如此觉得。”
李治那般说,其实正好遂了北辰玦的意,只有李治那般说,北辰玦剩下的步骤才能够一一进行,他若是不那般说反而这事还真就无法进行下去。
果然,李治稍作思索,便明白这是皇上给他下的一个套,只是,套该要如何解,他还真是一筹莫展。
莞茹当然也是那个意思,不然他如何会知晓。
若是莞茹执意要嫁给那个暗一,便不会将暗一不能人事告诉他,若是莞茹不说,他如何会不知道,他不知道,又怎会不愿让莞茹嫁给暗一。
只是这些,叫他如何说的出口,总不可能告诉皇上莞茹嫌弃暗一不能人事吧。
其实他本来也是很赞许这门亲事的,暗一在皇上面前是说得上话的,现在看来更是如此了。
但暗一不能够人事,这便是他唯一的弱点,也是他的致命缺陷。
暗一若是真对莞茹有感情,便应该为莞茹好,放手,不要用救命之恩来禁锢莞茹。
从莞茹形容之中,暗一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儿,听说救莞茹时更是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
作为莞茹的父亲,他很欣赏这种做法,可是作为一个男子,他是不赞同,大丈夫立于天下,怎能为了一个女子而那般意气用事。
这样以后若是上了战场领兵打仗,也为个女子而不顾自己乃至全军的身家性命,这倒是好看了,非要全军覆没不可。
“微臣只想问皇上一句,若是皇上的帝女喜欢上一个不能人事之人,皇上可会容忍他们?”
北辰玦微微一笑,“爱卿,你何必做一些根本不可能的假设,爱卿应该有所耳闻,朕至今宫中无一位嫔妃,又哪来的帝女。”
李治只暗道这新皇果然奸滑,本来他在朝中,虽算不上是老谋深算,倒兢兢业业的,也从未被人算计到过,还是个小官的时候,倒还真被人算计过,其实也不能称得上算计,那人不过是以官威压人罢了。
新皇这不过是刻意扯开话题罢了,不过……
“皇上,恕微臣直言,皇上不如先问问暗一是否喜欢小女,再做打算如何?岂知暗一可能看不上小女,小女并非貌若天仙,又天生刁蛮任性,看不上她的也是大有人在。”
他虽说权势定然是不如皇上,但是他这些年吃过的盐比皇上走过的路怕还是要多一点。
北辰玦微眯起了眼,“爱卿此言也是,朕自然是问过暗一,暗一一心欢喜李莞茹,只是大概是愿意为了李莞茹,而说自己配不上李莞茹,但谁都看得出,他是喜欢李莞茹的。”
李治不就是在赌他是要些颜面的吗!他还偏就无赖一回了,这是小女人说的,为了暗一未来的幸福,现在不要一些脸又能怎么样。
李治白了脸,皇上这是根本就在无赖行事了,“既然皇上这般,那微臣也就实话实说了,微臣不知道皇上会怎么样,可微臣的确是舍不得将女儿嫁给一个不能行房事之人。”
身为一个父亲的苦心,他不知道皇上能不能明白,但他就是这样想的,他绝对不能让莞茹陷入绝境,哪怕是拼了他这一条老命,他也绝对要在皇上面前说定这件事。
北辰玦狭长的眸子挑起一丝阴霾,“爱卿你真是固执,不过不是朕不能体谅你,朕记得,爱卿前几个月过来求朕成全李莞茹的心愿,朕应了,朕给了爱卿脸面,爱卿现在让朕下不了台。”最后语意却是都带了一分逼迫的意味。
他承认,他的耐性就快要没了。
李治不说话,却是跪下直直叩了三个响头,“皇上,微臣从前也未这般卑求过谁,今日,只要皇上应了微臣,以后皇上便是如何对微臣,微臣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只要皇上能够不让暗一娶莞茹,便是现在把他拖出去斩了都行,他别的都不求,唯独只想要莞茹好好的。
他和夫人而立之年才得这唯一的孩子,若是莞茹不能好好的,夫人必然是肝肠寸断。
从小莞茹便被养在身边,这感情更是不由得说,只要莞茹能好好的,他们这为人双亲的如何都行。
北辰玦一时倒也犹豫了片刻,他看得出,李治说这番话是真心的,但是他考虑更多的却是暗一。
暗一最让人心疼,看得出他是喜欢李莞茹的,却默默地不说,可是却能够在李莞茹有危险之时,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
说句实心话,他现在对那李莞茹是看不得太起的,她倒果真是残忍冷血,知暗一不能够人事,即便是因她而起,也能够就此抽身而去,而今日这李治来找她,想必也是有她一份功劳的。
若不是暗一不容易喜欢一个人,他也会如了那李治的愿,他本来觉得那李莞茹还是不错的,可经历了这么多事,暗一是真真实实地爱上了她,可李莞茹做的那些事却是一件比一件更叫人寒心。
他不知暗一心中究竟懂不懂,若是李莞茹对他真有半分情意,又岂会那般,不声不响地便离开了,虽说还留下一些钱财,说是用来补偿他。
暗一虽未说些什么,可想必也是极大的讽刺,暗一怎么会缺钱财,李莞茹既然都知道暗一是在他身边当差,那赏赐又如何会少得了,还是李莞茹觉得他太抠门,平时对暗一也是极为苛刻。
“爱卿,其实有的是两全其美的法子,就看爱卿你是不是跟朕一条心了。”
北辰玦双眸里流转着冰冷之色,俊美的容颜面无表情,唯有薄唇处轻挑起一分讽意。
“皇上请说。”李治已经无可奈何,只能盼着皇上能够说出个法子。
北辰玦却只揭过一张纸,提笔几下而成,用玄力递去给了李治。
李治看着,脸色大变,北辰玦未等他出声,便是淡淡道:“爱卿还是三思的好。”
李治似乎在踌躇什么,而后跪下再一次磕头,“微臣叩谢皇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