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人,可看上去和人没有区别,再看她刚才劝我解救天下百姓的劲头,恐怕还真能干出来引火烧身,为建文帝王朝殉葬的傻事。
这是无解的难题,即便我想要永远留在这里照顾小皇后,也得考虑弄来我的朱棣是否愿意,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担忧,先考虑自己的安危。
夜深之后,燕王府便停止攻城,安公公不让我上城墙观战,我便让他去将铁铉招来,大家一起研究一下应天城的防守情况嘛,我看看哪里还有不到位的地方。
其实是问问他,有把握守多久,我好方便开溜,只是这话不能当着安公公的面说。
我让小皇后去休息,她却温柔的说,等陛下忙完。
皇后玉颜不能轻易示人,也就是当着我的面才让方航看了看,得知铁铉要来,便向方航嘱咐了几句君臣之言,径直去了里屋等待,屋子里没了外人后,方航顺手抓起小点心,也不管这鬼变出来的东西能不能下肚,大口吞咽起来,含糊不清的说:“看样子,马皇后对你的感情挺深呀!”
我纠正他,是对朱允炆。
方航翻个白眼:“难道你认为我在说你呀,不过我要是个女人,肯定也喜欢朱允炆,百万雄兵,千万子民,亿万疆土全是他的,古往今来的皇帝有不少,像他这样年轻的却不算多,这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朱允炆饱读诗书又性情温和,还是个大帅哥。”
我诧异道:“你见过他?”
方航理所当然的说:“没有,但他要是个丑八怪,肯定温和不起来嘛,你看马皇后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分明是发自肺腑的深爱着,就像我老婆看我一样,不过可惜呀,自古美人如名将,不叫人间现白头,男人也是这样,过于完美就只能昙花一现了,易学里也有这种说法,面相找不出缺陷的人,注定命途多舛,就像我一样!”
正喝茶呢,差点喷他一脸,前面说的还挺深沉,挺玄奥,最后来个不着调的,偏偏他还一本正经的扼腕叹息,真要恶心死寡人了,估计是看出我脸上的嫌弃,方航笑着解释,他说的是面相不是长相,他不认为自己是帅哥,但找十个算命先生给他相面,会有九个说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
方航的来历一直不清不楚,但打从见他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这哥们是个靠得住的人,也愿意跟他相处,此时闲着也是闲着,我便问他,以前是做什么的?
方航说自己就是深山老林一野人,不能多说以免我爱上他,我做出个反胃的表情,方航笑了笑,正要说话,一个小太监便猫着腰跑进来,方航赶忙从书桌上跳下去,作出一副恭敬姿态,小太监远远的跪下说,山东布政使铁铉求见。
历史上的铁铉本来就是山东布政使,守的也是济南城,只是到了我们这,就成了送粮草时遇到朱棣攻城,便被兵部尚书齐泰委任城池守将,这也是方航想不通的地方,说穿越吧,明朝并没有这样的历史,也不知道穿哪去了。
可如果不是穿越,而是朱棣的鬼魂想杀一次建文帝来泄愤,没理由把铁铉拉来守城,这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他在铁铉手里不止吃了一次亏,济南城下铩羽而归不说,就连他本人也险些死于铁铉手中,但他对铁铉没有恨意,一来是靖难成功之后,他将铁铉处以磔刑泄愤。
就是割肉离骨,斩断四肢后才切断咽喉,剩下一副骨架子还要扔进油锅里炸上一轮,天大的怨气也该散去了。
二来,朱棣登基后不止一次夸赞过铁铉的忠义,这也就是铁铉不肯低头,否则他可舍不得杀这员大将。
所以,就更没有理由再杀一次了。
让铁铉速来见面,几分钟后,安公公带着两个男人进来,一个中年魁梧男人四十左右,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穿着一身黑色的半袖锁子甲,内衬的锦袍在小臂位置露出两条红底金龙,看上去威风凛凛,就连他头上插着避雷针的铁盔也不让人感到滑稽。
目光如电,腰玄利剑,身上沾有血迹,当真乃武将风采!
另一个男人就不值一提了,贼眉鼠眼,一副老农民打扮,跟他妈来皇宫当小偷似的,估计是铁铉派出城的探子,听说我要了解战局,便带来向我汇报了吧。
我和方航对视一眼,照着早就商量好了的说辞主动迎上去,他们纳头要拜,我却急忙扶住,握着铁铉的手,声情并茂的说:“铁爱卿,战场厮杀,刀剑无眼,可千万要小心呀,你乃是我大明朝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朕的江山还要劳烦你保驾护航,有朝一日打退了四叔,朕会大加封赏有功之臣的!”
方航捋了捋胡子,其实他根本没有胡子,是其他人看我俩却是朱允炆与齐泰老头的模样,他必须做出个老人的姿态来。
方航趁机凑趣道:“铁大人,本官可要提前向你贺喜了,刚刚我与陛下商量,等燕王府反贼伏诛,你便是兵部尚书,加封天下兵马大元帅,哈哈哈,陛下绝不会亏待任何功臣,只是现如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哈哈,这是本官昨夜刚作的一首小诗,还不要献丑了!”
铁铉脸色诡异,倒是他身后的猥琐男人嗷呜一声,满面通红的昏厥倒地,抽搐不止,嘴里喷出的白沫子都溅我鞋上了,我心里大感恶心,却还要装作关心的模样,大呼小叫:“来人啊,快请太医来瞧瞧,想必是连日征战,体力不支了吧?”
铁铉的眼角在抽搐,安公公的脸色有些难看,指着倒地不起,满嘴白沫子喷的欢快的猥琐男人说:“陛下,这才是铁大人,估计是皇恩浩荡,铁大人难以把持,被吓到了吧!”
抽过去的是铁铉?
我赶忙松开魁梧男人的手,问他是谁,竟然带着剑来面圣,难道想弑君啊!
那大喊瓮声瓮气的说:“回禀陛下,臣是李景隆啊,昨个还来见过您的!”
李景隆是谁?
不管他是谁,我当即说道:“开个玩笑,看把你吓得,我当然记得你是李景隆,只是有阵子没与铁大人见面,一时间看错了而已。”
安公公按着铁铉的人中,后者正迷迷糊糊的睁眼,那李景隆又来了一句:“不是吧陛下?昨天我和铁大人一起来给您请安的?”
我不知如何回答,有些窘迫,方航适时插嘴,呵斥道:“李景隆大胆,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质疑陛下?陛下宣铁大人进宫,你有什么资格跟来?”
李景隆眼皮一番,斜眼横拉方航,冷笑道:“齐老头,我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么?你都有资格进宫,难道我还不如你么?”说罢,他又变作一副凄苦脸孔,跪倒在地狠狠磕头,狂呼着:“允炆呐,这姓齐的老头欺负哥哥,难道你不为哥哥做主么?”
卧槽,他居然叫我允炆?
我赶忙捂着头说,昨天被炮弹炸了,脑袋有些乱,你别跟我一般计较,咱们先聊聊正事。
被虚无的馅饼砸昏了的铁铉终于缓过劲来,语无伦次的跪下谢恩,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被方航说的神乎其神的铁铉,居然像极了修炼成精的大老鼠,这种一瞬间偶像破灭的感觉真他娘的不好受,连带着也没给他好脸色,挥挥手让他起身,把攻城之战的情况说一说。
坐回椅子上,我和方航侧耳倾听,而一旦说起战局,铁铉就变了个人似的,由里到外都散发着睿智的气息,看来人真是不能貌相。
铁铉只说了一句话:“请陛下放心,应天城固若金汤,只待勤王大军赶到,城外的燕王府反贼定当豕奔狗泣!”
都城都被包围了,铁铉居然还敢夸下海口?我赶忙问他,信心来自何处?
铁铉正要说话,那李景隆却脸色大变,赶在他前面张口说,铁大人日理万机,不如稍作休息,由他来分析一下时局。
铁铉脸色古怪的看看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两人交换的眼神,分明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