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悉心治疗

张峰彻底绝望了,大姐也不再跟医生吵闹了。她木木的看着张峰问:“咋办?你说?”

张峰呆呆的看着远处说:“只要能保住命,一切听医生的。”

但是医生说:“她的身体很弱,现在还不能手术,要调养一阵子再说。”

大姐忧心的看着张峰轻声说:“动了手术她可就不是个完整的女人了,你……”

“放心吧,她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女人。”他打断她坚定的说。

“不过,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就是手术陈功了,我们也不能确定她能活不了多久……”老专家严肃的说。

俩人都有一种被落井下石般的绝望的窒息感。

张峰看着医生嗫嚅:“不是,不是动了手术就没事了吗,怎么还有生命危险……”

“我们根本没说动了手术就没危险了呀,不过也是因人而异,有的手术成功后会一直活到寿终正寝,有的手术之后很快就没了,只是,后者可能性大,你们不要抱幻想,省的到时候美梦成空更痛苦……”

张峰定定的看着大姐说:“不一定,一切都不一定是吧大姐,也许她调养一阵子身体自动好了,根本不用手术了是不是大姐?”他像一个梦游症的梦呓。

大姐拍拍他说:“对,你说的太对了。不过,不管是什么结果,咱们都首先要坚强,我们要给她力量,嗯。”

“嗯。”张峰忽然镇静了,坚定的回应大姐。

“眼下咱只考虑咋跟她说就是了。”他又吸了一口冷气求助的看着他的大姨姐。

她同样求助的看着他踌躇:“就是啊,咋跟她说呢现在……”

“她向来心重,如果叫她知道了她得的是癌,要拿掉子宫,她会活不下去的,更别提好好调养身体了……”大姐刚硬的目光此时变成了无助的哀痛,眼泪从里面流了出来。

“那,那就先不跟她说,咱拿了药带她回家去调养,你看——”张峰询问着说。

大姐沉吟一刻也点了点头说:“这样最好,那就不要跟任何人说,更不能跟家里的老人说,我爸心脏不好,他最疼雪儿,知道了先倒下的就是他了——”她捂住了脸。

飘雪静静的坐在外面等他们出来,看到他们终于出来了,她起身冲他们微微一笑,她这美丽的一笑,张峰的心剧烈的一疼,眼泪霎时充塞了他的眼眶,但对她强大的爱,又令他马上恢复了平静。他充满爱意的看着她,当着大姐的面轻轻抓住她的手把她抱在了怀里,大姐背过脸去。

飘雪很窘,就挣开他的怀推了他一下娇嗔的说:“你干啥呀。”

他笑笑说:“没事,怕你等累了。”

大姐已经哈哈笑着说:“他是高兴的了,知道你确实没大病,太激动了,就情不自禁了,好了好了,反正又不用住院,拿了药回家腻去吧你俩。等着吧,我去拿药。”

飘雪皱了一下眉,心里思索:难道真的又确诊没事了?

她就看着大姐问:“大姐,是不是这里跟上午妇科医院的诊断不一样?”

张峰和大姐都一愣,大姐知道飘雪的聪明细心,就转了一下念头说:“哦,是有些不一样,,今上午妇科医院说你的病不轻,要咱住院,我觉着没那么严重,跟峰子商量着来这里再检查一遍,果然,这里的老专家说不算大病,拿些药回家调理就是了,不信你问峰子。”

说着就拿着方子小跑着走了。

飘雪看看张峰小声问:“我真的没事,不用住院?”

他往后捋捋她额前的软发(她额前的头发发根处有一些鬈,老有一些像孩子胎毛般的绒发贴在额角)。温柔的说:“真没事,要有事咱还回家啊,不过医生说,你的病虽说不大,但是很缠磨人,要按时吃药好好调理,以后吃饭睡觉都得听医生的,知道不?”

她垂下眼微微的点点头。

他带着她扛着一大包中草药回来了,她很听话,老老实实的遵医嘱吃药,睡觉,适当活动,还给她买昂贵的甲鱼螃蟹糕点来给她补养,她也满怀希望的吃,但是每晚的失眠和带血的白带丝毫不减的折磨着她。但是有丈夫这么信心的呵护着她却觉得很幸福,她甚至希望她的身体就这样“久治不愈”呢,就像鲁迅先生说的“吐半口血扶着俩丫鬟看秋海棠”。她想到这里又搂着画画嘲笑起自己来。

张峰这些年来由于生意越多越大,应酬,压力也越来越大,他的脾气也焦躁火爆起来,在外面不能对别人发火,到了家就经常对老婆发牢骚,飘雪向来逆来顺受,就更惯就了他的脾气,不过,她知道他是爱她的,他发火只是他心里不痛快,他越是发火她心里越是疼他,经常小心的劝他还是别累了,咱的钱已经够多的了,世界上的钱是挣不了的,他听了她这话总是笑她“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咱这就叫钱多啊,你没见过钱多的”。可是她真的觉得钱不少了,吃好的穿好的还有钱在银行放着。可是他到了这个时候也真的不知道除了拼命挣钱他该干别的,钱越多越能体现他自己的人生价值,钱越多他的人生越有意义……能一直这样挣钱,就是他全部的幸福了。

但是,就像书上说的,幸福戛然而止,他忽然明白,他要幸福必须先有这个完整的家,这个家缺了他的飘雪就是个废墟了,他不能住在废墟里。

他把生意毅然交给了他在外地高薪聘来的助理,只是每天去转转查一下帐,然后就像“一个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般把全部的自己扑到了家里,他要亲自看着自己的女人好起来,有他在,他的女人就不会离开他,有他在她身边,死神就不敢来。说的肉麻一点:爱的伟大力量赋予了男人坚实的自信。

他居家的日子不但飘雪和女儿快乐,他自己也重又体会到几年来已经悄悄远离自己了的家的温馨,每天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睛看到睡在身边的妻女,他感到生活是那么美好,他的家是那么美妙,他在这里面是那么舒适,可是,一想到,他的飘雪可能会……他的心就猛地一沉,像一片阴云把他的天空可怕的遮住了,他只能看着这如世界末日般的混沌天地里面无助的呻吟哀嚎……

但是绝望只是隐秘的,不容它出现来骚扰他的正常思维,有碍他最积极的乐观态度,他不但对她饮食休息来按量按点来排查,对她吃药的时间更是不容一点不准。

可是,也许是他太急,也许真是飘雪病态的“私心”,他的苦心好像冥冥中的神灵一点也不姑息,妻子的身体并没一点好转,惨白枯黄的脸没有增加一点血色,而下面带血的白带还是淋淋漓漓的流,她的失眠倒是好了点,但总的效果还是不理想,离医生要求的能动手术还差的远。

虽然她心情很好,女儿因为如今爸爸天天在家也乐得整天都像鸟儿一样欢蹦。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暗暗的愈来愈焦躁,如果妻子的身体不能快好,她就不能早做手术,她一天不赶快做手术就会增加一份死亡率……他明里一心在家陪她养病,暗里偷着到处打听名医,说不定能找到神医出现奇迹呢,他心里的唯心论这样坚决的说。

有句话叫做:传远不传近。张峰无意中听到一位用中医疗法治好了好几个癌症患者的老中医,他就细细的打听了那传说中的几个人,果然是真的,而那个老中医竟然是本镇村子里的一位老人。

张峰欣喜若狂的找到他的诊室,一看有些心凉了。

他的诊室就在一个长长窄窄的胡同里,倒是一拐进胡同就闻到了迎风扑来的中药味,所以他的住处不难找,只要闻着味源走就是了。拐进小小的院子里先看到满院子晒的用来做药的中草棵子和种子(据说他还像李时珍一样经常四处找草药)。院子里的房屋又矮又小,一排四间堂屋,中间的两间居然供着佛像,佛桌上摆满了鲜嫩的水果,水果正中是香炉,香炉里正佛香缭绕。

张峰有些恍惚了,觉得这里有一种脱离俗世的恍惚感觉,这个静静的小院像深山古庙般神秘,静谧。

另外两间才是既做药房又做诊室的堂屋,里面很干净,只有药味。

他有些局促的站在门口,看到坐在诊室里的老人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这时一个个子矮矮的老妇人出来小声亲切的招呼他,请他进诊室。

他随着那个老妇人进了干净简陋的诊室,看到老人身材高大,面是古铜色,笔直的坐在一把磨白了漆的大木椅子上,嘴唇紧闭,双目炯炯,但神情却很恬淡。他示意他坐在病人的凳子上问:“啥病?”

他的声音居然很轻也很清,无一丝老态。

张峰连说:“不是我不是我,我是给媳妇看病的。”

他抬了一下眉毛问:“她人呢?”

他赔笑说:“她人没来,我先给你说说她的病情,问问看能不能治,呵呵。”

“叫病人来。”他口气很轻但语义不容商榷。

他顿时觉出自己只身来替媳妇求医很荒唐,就马上告辞出来了。

他到了家跟飘雪说了那个老中医,飘雪露出不愿去的神色,她幸福的闪烁着黑眸子问:“不是说我的病不大吗,慢慢吃药调理就是了,还乱投啥医啊?”

张峰踌躇了一下说:“不是听说这个老中医神得很嘛,咱不是想快点好病啊。”

飘雪有些不屑的说:“啥呀,他再好能比省中医的专家好?我不去。”

他就笑笑说:“那也不一定,很多大医院治不好的绝症还说不定被那个野先生给治好哩——”

说到这里他猛地噤口了,赶紧改变话题说:“俗话说到好,单方治大病,呵呵。”

她依然坚持说:“我不去,我觉的这药是有效果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那么快呀,你要是心急了,就别管我了,忙你的生意去。”她说着眼红了。

女人是容易被惯坏的,更何况她这以病人自居,心灵就敏感又自怜,不由的就在爱人跟前任性撒娇了。

他一看她那酸酸的样子就眯着眼笑笑在她脸上捏了一下说:“不去,不去,我听你的,你是我老大,我是你老二。”

她翻了他一眼娇笑:“哼,太抬举自己了吧,你也算老二?我闺女才算老二,嘻嘻。”

但是张峰心里怎么也忘不了那个老中医和他的家,他好像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觉得自己跟那个家很有缘分,难道这就是佛说的“善缘”,难道我媳妇的病真的能在这里化险为夷?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带她去看。

这天晚上,他把画画哄睡着了放在床那头,然后他搂住媳妇叹了口气,飘雪心里一沉抬头问他咋了。他皱起眉头说:“我是犯愁。”

“你犯啥愁?”

“你说这国家又不叫要三胎,你这要是怀上了不是个儿子咋办?”

“那,那你说咋办。”飘雪红了脸抵在她的肩头。

他顿时来劲了,搂紧他说:“我跟你说啊,这个老中医不但医术高明,妙手回春,他还有一绝,就是能控制生男生女,经他调理的人,男孩比率百分百的都准。”

飘雪动心了,娇嗔的撅起嘴说:“真不真啊?”

“真不真,咱以身试之就是了,准了咱就感谢人家,不准也不怨人家是不是。”他谆谆善诱。

“那,要不咱去看看再说吧……哎呀,你听谁说的,我咋没听说呢?”她还是不太相信。

“那是你没留心,我成天在外面跑,专打听这个呢。”他坏笑着逗她。

她笑着反手打他,她这一笑,就万事大吉了。但是张峰又严肃的跟她说:“不过咱到了哪可先不要说这个,你看你的身体这么弱,妇科又有炎症,咱要他先给你看病,病好了再说生儿子的事。”

她斜他一眼说:“这还用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