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黄莺把小尖嘴抿紧了狠狠的点点头表示很郑重,也证明她很懂行(她这光顾卖弄学问了早忘了捂嘴了)。
老鹰精确实是很外行的问:“那咱找谁去呀,人家不认识咱咋听咱的话给咱取名儿啊?”
小黄莺又是得意的一笑说:“这个你更不懂了,咱花钱啊。”
“钱?钱是啥东西?”老鹰精开始有些怵了,这人间看来猫腻还真不少哩。
小黄莺是何等聪明的鸟,照这样解释下去不知道要絮聒多久,万一老鹰精觉得太麻烦了不去人间游玩儿了她岂不是希望落空了,好事成泡影了?就以人的姿态站起身伸伸懒腰而不是以鸟的习惯拍拍翅膀——胳膊说:“哎呀鹰哥,咱就别光在这光说不练了,外面的花花世界精彩着呢,咱去了慢慢见识着我在给你慢慢解释着吧。”
老鹰精也早急了,就一拍翅膀说:“走——”
小黄莺看看他又捂住嘴笑了一下娇滴滴的说:“鹰哥,你——”
老鹰精这才觉出自己刚才又露相了,就自嘲的笑了一声说:“又忘了自己是人了。嘿嘿,以后不会忘了。”
当他这就要出洞口的时候,小黄莺又捂着嘴害羞的笑起来,还藏在洞里不肯看他,他对这个好卖弄风情的风流鸟早习惯了,但对她这个磨磨蹭蹭的劲儿烦了,觉得这雌鸟一变成女人就变得特别魔道,但是毕竟刚刚见识了她对人间的博学,对她还是刚添了不好好感的,不便利用自己头头的架势对她呵斥,就不耐烦的拖着长腔说:“小黄莺——你又咋了——咱还走不走啊?”
她马上不敢笑了,羞答答的说:“鹰哥,你不是鹰了,你现在是人了,是人就得穿衣裳,像我一样。”
老鹰精一听低头看自己果然赤身裸体,再看小黄莺,人家果然满身花花绿绿的裹着一层,脸蓦地红了,随手捂住自己的下体说:“那,那咋办呢,我,我可没有衣裳。”
小黄莺不捂嘴笑了,提着自己的花裙子走出了洞口,不一会儿又来了,但是提着一个包袱,走到老鹰精跟我一笑说:“喏,这是我早准备好了的衣裳,我专等着你修成这一天呢。”
老鹰精一愣,马上感激的一笑说:“小黄莺,你不但聪明还细心,真是叫你费心了啊。”
这时小黄莺不笑了也不脸红了,而是满脸幽怨的一垂眼脸低低的说:“鹰哥你知道我这份心就是了,谁要你感谢啊,别忘了我的命还是你救的呢。”
老鹰精边穿衣裳边不屑的挥挥手说:“算了算了,别提那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了,还说他弄个啥,都沤烂了。”
她却一脸凛然的说:“鹰哥,你可不能这么说,你是鸟类中的骄子,你一生不知救过多少生命,对于你来说这不算啥,但是对于我来说可是终身难忘啊,请你不要随便影响我心目中那神圣的回忆。”
老鹰精穿好了衣裳英姿勃发的挺胸哈哈大笑说:“好啊好啊,这到人间走过一遭的鸟就是不一样,说话就是比鸟叫好听,哈哈哈。”
小黄莺撒娇的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这一拍她又看着他愣住了:一身长衫的老鹰精更加仪表堂堂,器宇轩昂了,那一双要命的鹰眼更是给他平添一股雄性刚硬美,那粗犷的眉毛,那坚挺的鼻子那棱角分明的嘴唇更显出勾魂摄魄的风流相,她禁不住全身酥麻了,像一片落叶般有意无意的飘飘摇摇的沾沾扯扯的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肩上,梦呓般叫了一声“鹰哥”。老鹰精可从来没沾过“女色”,这一下子不知咋办了,就一抖长袖顺便把她从他身边拂开了说:“走吧,咱赶紧出发吧,先把个好名儿给弄到手。”
老鹰精展开大翅膀飞出了山洞,小黄莺扑闪着小小的黄翅跟出了山洞。俩人边相互依傍的飞翔着(其实小黄莺紧紧的依偎着老鹰精)边说着话,老鹰精问:“你说咱先去哪儿找替咱起名的人去?”
小黄莺眨眨眼睛说:“你只管飞吧,到了地方我自己叫你下来。”
俩人(咱现在干脆就称呼他俩人了)飞呀飞呀飞呀,飞过高山飞过大海,飞到了一座小城里小黄莺惊喜的说:“哎,鹰哥,就是这里了,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上次就是在这里游玩了一番,记住了这个城市叫济南府,里面就有专门给人起名的学问人,咱可以下地了。”
老鹰精激动的叫了一声好来了个漂亮的猛劲俯冲,小黄莺来不及尖叫一声已经看见他一袭长的站在了大地上。她俯瞰着站在地上仰头等她的美妙少年心里美美的荡漾着,也来了个漂亮的翻身飘降,然后一个衣着光鲜的少女便站在了这个英俊少年身边,最后双双向城里走去。
初入人间的老鹰精跟世上的人一样用两只脚走在他们中间很是惊奇,却发现大街上这些跟蚂蚁一样稠密的人群都忙忙碌碌的走自己的路,对他这个老鹰精扫视一眼然后都皱着眉注视一下然后就根本不管不顾的走开去了,他除了很奇怪人们咋都这么冷漠的同时却对那一个人都逐个好奇的看,小黄莺却一个劲儿的扯他的衣裳角,示意他千万不要这么看人,人家会不高兴的,看男人还好,看女人可麻烦了。老鹰精奇怪的问:“咋了,女人就不能看了?”
小黄莺在人群里低低的说:“这是他们人们的规矩,男人不能随便看女人的,除非这个女人是这个男人的老婆。”
老鹰精听了说:“哦,老婆我懂,就是跟公的交配产崽的母的呗。”
小黄莺听了忍不住捂嘴噗嗤一笑,这是走在他们前面的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朝他们回头一看,小黄莺赶紧低下了头,但不是对着她的“鹰哥”那种欲罢害羞的低头媚笑,而是真正的躲闪逃避。不过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随意看了小黄莺一眼后却没把眼光再随意的收回去,他反而是停下了脚步腆着笑脸问:“这位姑娘看起来不是本地人吧?”
老鹰精赶紧答:“对对对,俺刚从那边飞过来——”“哎,不是不是,是坐火车跑过来,呵呵,他说错了说错了。”小黄莺赶紧截住老鹰精的话急急的说。老鹰精才觉出失言了,尴尬的笑笑,看着这个肥壮的人不敢说话了。
“哦,我看二位这身打扮就像是外地来的。”说着低头笑着全身上下的打量小黄莺。
小黄莺马上明白了他的目光,就把眼睛四处一扫,才发觉大街上人的着装跟他们确实不同,虽然都是衣裳,但男人都穿短衫,或者带很多圆扣子的黑色或者蓝色褂子,裤子也是笔挺的,脚上穿的大多是明晃晃的黑皮鞋,想鹰哥这么年轻的人都是这么打扮,那些女人的衣裳没有模式了,年轻的姑娘的穿着可以说是千姿百态,料子也跟她身上的粗布衣料不同,脚上也都是尖尖亮亮的皮鞋,自己跟她们一比可真是寒碜,可是想想自己就是照着当年这个城里的衣着叫人做的衣裳啊,不会错啊。忽然一转念,自己又笑喷了:原来那次来这里“转”是五十年前了。
那顿时窘的满脸通红的拉着她的“鹰哥”就走,老鹰精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就跟着她往一个小胡同拐去。
俩人见人少了,小黄莺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鹰哥,咱这身衣裳不能穿了,咱得赶紧弄一身新衣裳穿,这身衣裳都过时了五十年了,难怪人家都用那种眼神看咱们招人家嗤笑。”
老鹰精也觉出自己的长衫走起路来很碍脚,不如大街上人家穿着的褂子裤子舒服,就四顾茫然的看着这些大大小小的街道和人流说:“那咱去哪弄新衣裳呢?”
“去衣裳铺子买啊。”
“啊,那就去买吧现在。”他似懂非懂的说,说完又马上一蹙眉说:“不行,咱得先去起个名儿去,连个名儿都没有咋去人旮旯里混呢?”
小黄莺一听也点头说是,就说:“我还记得当年那个给人起名的老者,咱就去找他吧。”
俩人就朝那个老者的起名摊位处走去,可是小黄莺凭着记忆怎么也找不到当年那个起名老先生的摊位了,她走到一处写着理发店的门口仔细看了一阵子说:“我记得就是在这里呀,难道他搬走了?”
老鹰精完全不懂,只是又充满好奇的看着各个从他面前过的人群,这时小黄莺走到那个理发店里去问起了那个摆起名的摊位的老者,原来这个理发店正是那个老者的家人开的。小黄莺就问那个老者在哪里并且说明她是来找他起名的。那个老人的儿子说:“那你可真来晚了。”
小黄莺看看明晃晃的日头说:“这天不还早着吗,我咋来晚了?”
那个人的儿子笑笑说:“我不是说你今天来晚了,是你今年来晚了,他三十年前就去世了。”
小黄莺吃了一惊,不过她很聪明,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惊讶,只是淡淡的问:“那还有谁会起名啊?”
那个人嘿嘿一笑说:“不瞒说我当年也跟着我爹学了一阵子起名学,只是后来才改行做了理发店,不知大姐府上是哪个孩子起名啊,男孩还是女孩?”
小黄莺一听他也会就兴匆匆的把站在外面贪婪的看个没完的老鹰精拉到理发店里说:“我俩,我俩都起名儿。”
那个人一看愣住了,指着他俩问;“你俩还没名儿?”
老鹰精刚要说没有,小黄莺又抢先说:“嫌名儿不好,想换换,哦,想换换。”
那个人眉开眼笑了说:“哦,现在流行这个,看风水,改名,转转运,不错不错,你别说,还真灵哩,我就给好几个人改变了他落拓破败的现状,一个名字令他们走上了金光大道。”然后好像怕俩人不信,就絮絮叨叨的开始了他对名字的研究“啊,这古人说的好,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是人都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够给自己带来好运气,能够名如所愿,能够一“名”惊人,功成“名”就成,这是人们啊追求美好幸福生活的愿望,那站在这个角度上来讲呢,起名就必须得到重视,重视又重视。啊,别的我也不多说了,这都是我们起名专家的专业术语,你们也不懂,我就跟你们说现在最为流行的五格剖相起名法,所用之人很多,王舟先生早年曾经使用过此法为人起名,但是王舟经历数十年的总结和研究,在继承和发扬前人学说的基础上,王舟先生又总结了一种新的方法,经过实践,效果还是很好的,为人起名一直沿用至今。王舟认为,人一生的发展是有很多因素决定和影响的,古人言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后人也有添置加叶,弄的意味丰富,但是古人为什么把命排在第一位呢,很多专家说,因为天地生人,人一出生先天八字命理即以确定,而其他因素无非是影响和辅助作用而已,也是不无道理的,而唯物主义认为,内因决定外因,外因影响内因,这就好理解命和名字的关系了,其实,我们姑且可以把命理解为内因,名字及其他可以理解为外因,起到辅助和影响因素。至于人的一生究竟如何,还要看内外因之间相互作用的情况,这也是唯物主义认为内外因之间相互作用的结果……总而言之,好的名字一定对人的命运有积极的影响,哈哈。”
“你要多少钱?”小黄莺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了当的问。
那个人一听买卖成了就欣喜的一拍桌子,伸出了手说出了一个数。也就两分钟,俩人喜气洋洋的带着俩名字走了:男的老鹰精叫黄大鹰,女的黄莺精叫黄莺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