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六章 诱敌深入

黄莺莺不明所以,就停住不说话了,怔怔的看着她对她的疑问一一点着头。她不知道一向冷静冷漠的狼大婶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看着她,她都有些怕了。

但是狼大婶忽然又平静了,她悄悄拭了拭头上的汗,冷冷的跟她说:“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别太难过了。”

黄莺莺连忙起身告辞出来,她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不会不思索和猜测狼大婶莫名其妙的变化,她仔细想了一遍,自己确实没有说什么得罪她的话,那么绝对是她自己有什么隐私。对,明天我得去打听一下。

她很容易就打听出来了,狼大婶之所以孤身一人的潜心修炼是因为她的男人和孩子都被一个猎人打死了,而诱引那个猎人进入他们的洞穴的竟是那个猎人的一条狗。所以她虽然一心修炼不问俗事,但是她心里的隐痛是不会消除的,不过具体那条狗是怎么接近她们全家又把他她们全家给除了的具体情形就都不清楚了,只是大家猜测的版本可是很多,有的说是那个狗利用好吃的接近她的孩子们,孩子高高兴兴的拿着好吃的说是一条狗给它们吃的时候,狼大婶因贪小便宜不但没阻止孩子们跟它疏远,还同意孩子们跟它接近玩耍,就这么着这条狗有了可乘之机,把她的孩子跟男人骗出了山。

也有人说是狼大婶那时候是个风流俊俏的小媳妇,那条猎狗也是个风流倜傥的狼狗,狼大婶被狼狗迷住了,就百般和它接近,被狼大叔发现了,它要除掉狼狗,就和狼狗决一死战,谁知狼大婶深知那条狼狗不是狼大叔的敌手,就在它要和狼狗决斗的时候在饭里下了瞌睡药,结果那条狼狗见狼大叔死死昏睡的时候把他和她的孩子全部弄下山去。还有传说仅仅是以为狼大叔和狼大婶感情不和,才招惹了第三者插足毁了一家人。后来全家遭了劫她才悔恨不已,就从此洗心革面潜心修炼。

但黄莺莺是个聪明的人,她是不会随便相信大家猜测的结论的,因为那些猜测都是他们不知道情况下的自己的想象,想象可不能信以为真。她决定把话从狼大婶嘴里套出来,狼大婶在莲花山是个有威信的狼,如果她能撺掇老刺猬一起对抗老鹰精的话,那么老鹰精将不胜压力,到时候也许他会向自己求助……

可是要想让狼大婶入她的套可不容易,这个老母狼城府极深不说,她还有意疏远亲族,洁身自好,不入任何圈子,就是山里有事要她参与意见,她也是以高姿态说大道理,从不得罪任何一个,但也救了不少犯了错误的。就这样的一条明哲保身的狼怎么能让她对老鹰下狠手呢?太难了。还好,她打听到了狼大婶有个老毛病,每年都要犯一次哮喘病,喘起来张口出不了气,憋得四肢乱踢把洞穴都踢得通通响。她就计上心来。

这天夜晚,她又来到了狼大婶的家门口,当狼大婶给她看看门的时候,她吓了一跳,狼大婶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她平时清清爽爽威威严严的状态了,她的脸黄黄的,对她说“进来”的口气恹恹的还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黄莺莺偷眼一看,她的眼睛还浮肿,眼白有血丝,嘴唇也苍白干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黄莺莺何等机灵啊,一看她这副样子就不落座,忙掏出一包药说:“狼大婶,我听说你有哮喘病,一犯起病来痛苦的不得了,可是咱们这里又没有能治好你病的大夫,我就上次从人间的药铺里给你买了些治哮喘的特效药,听他们人类说效果好的很,我就给你买了一包,你试试吧。”

狼大婶听见这话疲惫的眼睛亮了一下,一把接过那包药激动的说:“真是谢谢你了小黄莺,我的哮喘病正好犯了,这两天折磨得我快受不了了……唉,这病一年比一年重啊。”

黄莺莺露出很关切的样子皱着眉问:“是吗狼大婶,那我可没听说,我是昨天才听刺猬老叔说的,不然我早给你送过来了,也能多少缓解你一点痛苦,唉。”

有病的人心灵都很脆弱,听到人家一句表示关心的话都很动容,何况这又关心的话语又送药的行动呢,狼大婶就一改往日的姿态,眼泪汪汪的拉着她的手要她坐在她的床上说:“你不知道啊小黄莺,我这病是当年落下的心病,只要精神一受刺激就会犯病,一犯病我就给闷得恨不得死……”

“哎呀狼大婶,你可不能说这话,你跟刺猬老叔可是咱莲台山两根老台柱子啊,咱这座山上这么繁荣兴旺,太平无灾的可全仰仗你俩的调度啊,你俩的身体健康可不是你俩的私事,是咱们全山上的命运呐,恁可不能说丧气话,这可是关乎咱满山的无数命运呐。”

狼大婶听了这话那眼泪汪汪霎时变成了眼泪哗哗。她双手攥住了黄莺莺的双手泣不成声的说:“小黄莺,你知道大婶是怎么犯病的吗,大婶为什么会犯病吗?”

黄莺莺摇摇头,狼大婶忽然抽回自己的双手捂住了脸呜呜大哭起来:“我的命苦啊,我的心软啊——我没能阻止我丈夫跟那个黑心的母狗乱搞,还搭上了我一群孩子的命啊,我是个有罪的母狼啊——”

黄莺莺心里一动:“母狗?哪个母狗?是咱们山上的母狗吗?”心想:原来那是个母狗,看来传言全是假的了。呸。

狼大婶咬牙切齿的说:“不是,她是个人间的走狗,是咱兽类的叛徒,她装作受了伤,躺在了咱山下,我丈夫见了,就把它拖到了我的家,她一见了我就一口一个大姐的叫,说它是被山下的猎人打伤了,它拼死拼活才把那个人吓跑了,可是它也受了重伤,求我一定要救救它,以后它一定要报答我,我是个软心肠,就答应收下它给它好好治伤,还许诺它可以在我家住到伤好为止。它当时那个谄媚的样儿啊,我想起来就恶心,可是我当时就被哄住了,她听了我的话就娇滴滴的说‘狼和狗本来就是一家,看来还是一家人亲呐,大姐你也是看见我就亲吧’。我那会咋能想到它的来历呢。呜呜——”

黄莺莺激动的浑身发热,她感觉她就要抓住狼大婶的软肋了,就鼓励她继续说下去的问:“大婶,难道这个母狗是有备而来,它是跟人类勾结好了来有意陷害你全家?”

狼大婶听了果然捶胸顿足的哭嚎:“可不是吗,我的闺女呀,那只母狗是山下那个猎人养的,你知道咱这座山险峻,咱山里的狼和豹子又把守的严,再厉害的猎手也不敢上来,那个一肚子坏水的猎人就跟咱们的败类演了这么一场苦肉计来迷惑俺,恰巧我丈夫是个没脑子又花花肠子的家伙,他把它弄来了比伺候他娘还细心,我起初也没在意,知道他心眼好,人家又是落难的客,觉得他这么周到的伺候它还是替我操劳呢,谁知他个没良心的办下了万恶的下作事……”

黄莺莺一听全明白了,她体贴的搂住了狼大婶的肩,像个慈母哄孩子一样轻轻的拍着她低低的说:“狼大婶,后来呢,你是怎么知道了它又是怎么把你一家给祸害了呢?”

狼大婶的意识已经完全被黄莺莺控制了,她的话就顺着她的问题而走:“本来它的伤快好了,可是它却还不说走的话,我有一天忍不住了,就试探着问她家住哪里。它听出了我的意思,就委屈的看了我丈夫一眼说‘看来大姐是伺候够我了,也是,咱非亲非故的,你白白伺候了我这么久,我又身无长物,不能马上做出报答,搁谁谁都不情愿’,我正要跟她解释,谁知我丈夫跳起来就打了我一巴掌,骂我是败家娘们,还要我滚,我当时就气懵了,我的几个孩子也吓得哇哇大哭。我气不过,就跟我丈夫打了起来,那个浪母狗又哭着劝我,还把我丈夫拉了出去,说它不打搅我们过日了,它这就走。它们出去后,它却果然没在回来,我丈夫一个人回家来了,我生着气也没问我丈夫它去哪了,以为它无非是回家了。

可是有一天我带着一群孩子去找吃的,在一个山旮旯里竟然看见了它,我还没来得及问它怎么在这里,我就傻掉了,原来我丈夫在她身后,显然是想藏起来来不及了,我疯了,丢下孩子就跟他撕打起来……”

狼大婶眼睛了的火焰胡突胡突的跳,好像她此刻正在跟她的丈夫厮杀,看来她的恨多么刻骨铭心呐。黄莺莺心想,又想到了她对黄大鹰同样刻骨铭心的爱和恨,眼泪也汩汩而下。

“我真是疯了呀,我把他的头咬流血了,我把他的手咬流血了,还把那个母狗的脸抓的成了烂酱缸,我还不解气,我指着那一对狼狗奸夫淫妇说‘你俩是跟我去鹰王那认罪呢还是给我滚让我再也看不见你们呢’我丈夫怕了,一个劲的求饶,它却一把拉住我丈夫说‘你别求他,你不是说你为了我会不要你这个破家吗,正好,咱们走’这个婊子拉着我丈夫就走了。我丈夫当然不忍心丢下我和孩子,就为难的回头看着我。其实我心里哪是真赶我丈夫走,我只是吓吓他出出气泄泄火,可是当时我也不好意思再叫他回来,以为他不会真跟她走的,不久他就会回来了。

谁知道呀,俺俩这都是中了她的圈套啊,俺丈夫跟她走以后就跟着她回了她的家,其实是她随便找了个山旮旯就谎称是她的家来骗我丈夫。没两天她就骗我丈夫说既然不跟我过了,就得把孩子要过来,不然没了爹的孩子会被山里的活物欺负的,说她为了爱丈夫,宁愿做个好后母。我丈夫当然感动的不得了,就听她的话了,但是知道我不会把孩子给他的,她就撺掇他到我家来偷孩子。我丈夫走了后,我看着家里这一群嗷嗷待哺的孩子后悔的不得了,可是又不知道他跟那个浪母狗去了哪,就整日以泪洗面,可是我可不能光在家哭,几个孩子饿的嗷嗷的叫,我得去给她们找吃的去。我就把他们关在家里擦干眼泪出去找吃的了,我没有想到我抱着吃的一进家门我就僵了:我的孩子一个也没有了。”

“那你去找了吗狼大婶?”黄莺莺做出异常关心的样子问。

“我的闺女啊,我哪能不找啊,可是我漫无目的的跑了一天也没有看到一丝儿我孩子的踪迹,我这才想起向咱山里的大王请求帮助了,你刺猬老叔他真是个厚道啊,他马上就通知全山的巡逻队赶快找孩子们——”

“结果呢狼大婶,我这心里可焦急了。”黄莺莺按着胸口说。

“结果巡逻队的人很快就来跟我说了,说他们看见我丈夫带着几个孩子跟着一条狗下山去了。当时他们问了我丈夫,并盘问那个母狗是谁,我男人就说那个母狗是我家的亲戚,她来我家走亲戚,他闲来没事领着孩子顺便送送她。就这么巡逻队的人让他们下去了。谁知这一下去就再也每回来,都成了那个猎人手里的猎物了,那条母狗狡猾多端的简直是神狗,她就是用这个办法诱我丈夫和孩子下山,然后那个猎人就轻而易举的把他们一窝端了。把肉吃了皮毛拿去卖了,呜呜呜——”

黄莺莺抹着眼泪问:“真的呀狼大婶,人这么狠心呐?是不是你想错了,他们也许根本没事呢,是住在人家里被人好吃好喝的养着乐不思蜀了呀?”

狼大婶立刻咆哮起来了:“不是不是,人哪有那么好的心呢,人就是咱动物的天敌,狗就是人的帮凶,他们一个比一个狠毒啊,我男人和孩子的皮毛在集市上出售被咱们山里的麻雀看见了,她吓坏了,一路飞来跟我一说我就气闷眼黑的昏倒了,从此就落下来这个病。这也是我从此潜心修炼的原因,我以为我一心向道就会忘了我丈夫和几个孩子,可我自己知道我丈夫和孩子的死都刻在我心里了,我哪能忘了啊——”

“太可恨了人,太可耻了狗,我们永远与人和狗是仇敌,我们永远也不能原谅他们,我们要跟他们生生世世为仇,我们永远也不许他们人类踏进我们的地盘一步,你说呢狼大婶——”黄莺莺气的眼珠血红的嘶声叫唤。痛苦无依的狼大婶看到黄莺莺为自己的灾难如此气愤,很是感动,刚干了的眼泪又涌出一股新的,她顺势说:“我的闺女,也只有你这么同情大婶,大婶真谢谢你了。”

黄莺莺一拍桌子大叫:“狼大婶,你谢我有啥用,人可不光是你自己的仇人,也是咱全动物界的仇人,咱们不能叫咱亲人白白死掉啊,咱们得为他们报仇啊狼大婶,难道你就没想过吗,那么可爱的一群孩子被他们活活的剥了皮煮了肉——”

“别说了别说了——”狼大婶捂住脸痛苦的抽搐着窝在了床上。黄莺莺嫣然一笑,又换上一副愤怒的口气说:“狼大婶,咱们不能咽下这口气,咱虽然不能背弃咱仙人的遗言去山下骚扰人类,但是人类如果自己送上门来就不怪咱们了,你说呢?”

看狼大婶懵懵怔怔的样子,她趁热打铁:“现在咱的鹰王就娶了人来咱山上,咱就能听之任之吗?人和动物能和平相处吗?而且我听说她人间的男人也是猎手,如果她也是来祸害咱山上的众兄弟姐妹的呢?您想想呢狼大婶?”

不等狼大婶回答她就忽然起身说:“天不早了狼大婶,你身子有病不能多说话,得多休息,对了你把药冲了喝吧,这是大夫磨好了的药面,不用熬。放心,那个人间的大夫不知道药是咱们动物吃的,不会有毒的。”

说完就告辞出来了。一出门她就忍不住轻轻的说:“好了,你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