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鳄鱼与胡狼

希维尔喜欢看星星,她总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仰望那片广阔的星空。从小是孤儿的她不相信任何人,很小的时候就学到了沙漠生命的第一手残酷课程,那时,她所有家人都命丧萨恩斯人的屠刀之下,他们是恕瑞玛地区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强盗部落。就算是在她当艾哈?翟哈洛的副手时能让她唯一信任的只有,腰间的那把弯刀,背后所靠的墙壁,头顶那片星空........然后她就背叛了翟哈洛,浪漫至极。

对于她来说,金子就是金子,不涉及任何道德,如同头顶那片星空般恒古至今永恒不变。

有人爬上了屋顶,她听到了动静。佣兵多年谨慎的习惯令她武器从来不离手,她快速拿起了身旁的十字交叉刃,警惕的盯着那个发出动静的地方。

皇帝会做出不雅观的举动吗?她算是见识到了,例如皇帝爬屋顶。她看到了阿兹尔爬上了屋顶,于是她默默放下了武器。给她的祖先来一刀如何?大概会被骂作大逆不道吧。

他们离得不远不近,没有任何话说,就那么抬着头看星星......

不知过了多久......

“在我还是皇子的时候,我经常喜欢夜晚偷偷溜出宫殿去,在郊外画星图。”阿兹尔总觉得这个气氛该说些什么。

她哼了一声,非常冷漠。

“星图?”

“是的,记录星星的位置,用来占卜。”

“现在谁还信这个?老古董。”希维尔“嗤”了一声,“那些占卜所说的命数可从来没有准过,我只相信我自己......和手里这把刀。”

“这是凡人对命运粗浅的理解......星星早已因时代的变迁而变化,我已无法再准确的画出星图。这个世界已经变得非常的奇怪了。”

“你看起来就很奇怪,鸟头皇帝。”

“希维尔,即便你的遭遇使你见识粗浅,你该记住你身体里仍然流淌着我的血脉,我是你的祖先,你是我的后代。恕瑞玛的王,除我之外只能是你。”

“行了,我不知道几代的曾爷爷,现今的时代与你所理解的不一样。”希维尔离开了屋顶,结束了对话。

孙昕很好奇,她从没见过长得像阿努比斯一样的人或神?这份好奇心使她睡不着觉,她迅速叫起揉着惺忪眼睛的特欧,两个小女孩决定去内瑟斯的房间偷看。但他的脸看起来很可怕,就像是一个怪物,不过耳朵真的看起来很可爱啊......

内瑟斯早知道有目光暗暗注视着他,但不包含任何恶意。他无奈摇摇头,对着虚掩的门后唤道:

“出来吧。”

女孩们从虚掩的门后探出身,讪讪笑着,作为淑女,偷看别人并不礼貌。

内瑟斯做出他自认为比较温暖的微笑,但对她们来说就像怪物露出了獠牙,着实把她们吓了一跳。特欧从小就听过有关古恕瑞玛的英雄传说,她知道内瑟斯是恕瑞玛的守护者,是一个半神,可胡狼的身躯实在是太不正常了。即便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英雄,可听说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这就有点像......她好友故乡的一个寓言故事,叶公好龙?

“想听故事吗?”

“什么故事?”

“古恕瑞玛的故事。”

内瑟斯沉思着,女孩们对视一眼,在房间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屏住呼吸准备听这位远古的半神,千年来帝国的守护者,讲故事。

内瑟斯威严的声音缓缓的讲述着故事......

“在千年之前,在千年之前的之前,比远古更久远之前。恕瑞玛,那是一个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古老帝国,它的疆域遍及大陆南部广袤土地的每个角落.....”

“我知道,欧曼女士特地让我背诵了的。”

“你的欧曼女士也不会知道的秘密。”内瑟斯朝她眨了眨眼睛,“我为什么会长成这样的秘密。”

“你为什么会长成这样?是天生的吗?”

“你猜猜......我的兄弟是一只鳄鱼。”

“什么?”

“他是一只鳄鱼。”内瑟斯突然想起一些往事,他有些后悔,他又要提到那个名字,他又要想起那个名字......不易察觉的悲伤在他目光里闪烁,包含着懊悔,与痛苦......

“我以前和你们一样,我以前也是一个人类,长得和你们一模一样,一个鼻子两只眼睛,虽然我现在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但那时,我真的有一头漂亮的黑发.....”

“我以前的头发也是黑色的,但是我染红了!”孙昕露出笑脸,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这样我和特欧看起来就更像了!”

“你们是很好的,姐妹吗?”他想起他曾有那么一个兄弟。

“不,我们并不是亲生的姐妹。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但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要好的就像亲生的姐妹一样!”女孩们开心的咯咯直笑。

“我的兄弟是只鳄鱼,他叫雷克顿。”内瑟斯清了清嗓子,“他以前和我一样也是人类。”

“我和雷克顿本身并无血缘关系,但我们要好的和亲兄弟一样。他生性好斗,勇敢。而我的归属......在群书的真理之中。我受邀进入了精英齐聚的太阳学院,离开家乡,来到这所著名学府,追求自己的价值。雷克顿,则加入了军队。那时还是老皇帝的时代,阿兹尔在那时还未出生......经过我们的打拼,我成为恕瑞玛的文臣,而雷克顿,也靠着他的勇猛在军队里当上了恕瑞玛的大将军......我们深深爱着恕瑞玛,并愿意为之奉献我们的毕生。”

“我们守护了恕瑞玛很多年,直到......那恶劣的疾病危及我的生命,我们已经老了。日子一天天流逝,我的生命也一天天流逝,给予我痛苦的不仅仅是病痛,也有着我对恕瑞玛的留恋......”

“我当时已经已经瘦骨嶙峋,肌肉萎缩、骨质脆弱,无法自己行动。雷克顿得知便火速赶回都城,于我的病榻之前。皇帝为我亲自祈求太阳教廷进行占卜。经过一天一夜的求神通灵,祭司们宣布太阳神意欲赐福于我。让我接受飞升仪式。”

“如若神明并未准许,则会在飞升仪式中被焚烧殆尽。”

“在太阳圆盘泻下金光照耀着飞升神坛的最终时刻,我的生命已经如破损沙漏里的流沙,我虚弱得无法爬完最后的台阶,无法走入圣光中。”

“我敬爱的兄弟......雷克顿。”内瑟斯念起这个名字时感情非常深沉,“他无私地载起我走向神坛,全然不顾我的反对。他甘愿遁入湮没之中,以换取我的生存。千年过去,我仍然记得他当时在我耳边所说的话,他说会和我一道,直至终结。”

“后来呢?”女孩们问道。

“雷克顿并没有像大家预想的那样被吞噬消灭。当圣光渐渐褪去,两位飞升者同时降临恕瑞玛。”

“您的样子象征着沙漠代表智慧的胡狼,而雷克顿则是象征着代表勇敢的鳄鱼。”特欧夸赞道。

“可鳄鱼的眼里,现在只有杀戮和嗜血......”内瑟斯失落的叹口气。

“故事很长。天色已经不早了,明天,我再来告诉你们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吧。”